皇父钺翎被隐藏在他身边的秘密墨者所俘获的消息传到彭城的时候,适连叫了几声好。
墨家高层的人物齐聚,所剩无几的老墨者对于皇父钺翎的印象,还停留在宋国那个有点雄心野心的小辈身上,论起来墨子当年和宋公谈笑风生的时候,皇父钺翎还只是个孩子。
包括适在内,也从没有把皇父钺翎放在心上,区区一个宋国,比之天下还是太小了。
适所知晓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即便有雄主,即便变法了,又能如何?
周公分封的时候,就已经将宋国送入了死路,四周一片平原无险可守,大国林立,诸姬环绕,纵然日后征伐诸姬消散,被齐、越、楚、魏、韩包围的国度,想要挑战群雄,那简直就是做梦。
更况于宋国承殷商祭祀,如战国之七雄,除了燕国算是有点正统名分之外,剩余的哪个不是“乱臣贼子”?若有殷商祭祀的宋雄起,那是诸“乱臣贼子”起家的诸侯们所恐惧的。
如今赵、魏、韩、齐与泗上,大哥不笑二哥,论及正统哪有一个正统?
适希望皇父钺翎活着,无非是希望通过审判他,让民众参与到这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之中:纵然你血脉尊贵,纵然你祖先可以上溯到宋戴公,那又如何?照样被尊卑有别之下的曾经贱民践踏在脚下。
至于皇父钺翎抛出了他所代表的意义之外的本质,对墨家上层的每个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没有他这样的人的未来。
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七月末八月初,秋收已经开始,秋种开始准备。
适也明白砀山的防御不值一提,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固守孤城,就算这座城邑的防备无懈可击,那也不可能守得住。
给六指一个月的时间,那是最长期限,早于规定时限的半个月破城,也在意料之中。
审判皇父钺翎的事,可以先放一放,适拿出一份报告道:“从魏韩等地传来的消息汇总来看,我看魏韩出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报告上的内容,是汇总了潜伏在魏韩各地的墨者的报告和分析。
“西河卒一动不动,仍旧驻守在西河,并没有调动的迹象。”
“魏韩频繁接触,倒是魏击自己跳的最欢,派使者邀请楚王会盟,我看这十有八九也是假象。”
“魏国倒是动员了一部分河东的士卒农兵,但就数量而言,一点不像是要和我们开战。魏击这人虽然刚愎自用,但最起码当年也是攻过中山、伐过西河的人,论及知兵还是有些手段的。”
“魏韩频繁接触,也不像是要对我们开战。楚王本身也并不想干涉这件事,我看这件事,大有斡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