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魏子羡抬脚客店内再一次变得鸦雀无声。
妙真师太那边既然只是去打招呼,那就说明魏子羡之前所说的心怀侥幸,鱼目混珠之辈另有其人。
老员外和中年书生看到魏子羡向着他们这边走来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子,暗自握住了武器,然而魏子羡根本就没有看他们,就这么从他们的面前径直走了过去。
他一路走到了那个吃盘游饭的刀客面前。
这才停下了脚步,再次开口道,“好吃吗?”
简单一句话就让刀客手中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下一刻汗如雨下,再没有先前的淡定与从容,一张脸涨得通红,因为太过害怕居然张开嘴,把刚才吃下肚的盘游饭又给吐了出来。
魏子羡叹了口气,“何必呢,不过你今天运气不错,我刚答应了妙真师太,不动杀念。”
刀客努力止住了胸中那股呕吐欲,双手抱拳,惨然道,“多……多谢魏少侠不杀之恩。”
“先别忙着道谢,”魏子羡闻言却又摇头,“我这人最讨厌明明没什么实力,却还要装腔作势的家伙,况且你还想骗过我,不知道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此时的刀客根本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就见到眼前似有一道寒芒闪过,等他眯起眼想要细看,魏子羡的剑却是已经又收回到了鞘中,“既然脑袋要不了,要你一只握刀的手不算过分吧。”
刀客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手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被斩断了。
这也意味着他从今往后都再也不可能用这只手握刀了。
然而遭此重创,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反而再一次勉强抱拳,之后捂着自己的伤手,低头匆匆离开了住店。
而魏子羡这时候也重新坐回到了自己那把椅子上,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问夏槐道,“夏师妹,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夏槐咽了口口水,“哦,我之前被人追杀,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就连之后治伤的钱都是赊的。”
魏子羡闻言从身上摸出了一包碎银,大概有十几两的样子,丢给了夏槐,“拿去花吧。”
“谢谢大师兄。”夏槐开心的接过钱来,然而脚步却没动。
“还有别的事情?”魏子羡问道。
“是。”夏槐低头,看着脚尖,“我,我还想从师兄这里要两本武功秘籍,一本轻功,一本招式的。”
魏子羡皱眉,“你想要练什么武功,直接去找萧师伯……”
说到这里他却是忽然恍然,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你想要外面的武功?”
“师父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武学之道,切忌固步自封。”
“呵呵,我看是这位陆少侠想要吧。”魏子羡却是一语便点破了夏槐那点小心思,让夏槐和陆景都有些尴尬。
魏子羡的目光则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又淡淡道,“说说吧,你们要武功秘籍干什么?”
他这话问的是两人,但实际上眼睛却望着陆景。
陆景知道这时候自己也不能再装死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有点武学上的问题没想明白,想看看能不能从那些武学秘籍中找到答案。”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陆景是不想曝露自己只有内力没有武功的事情的,更何况魏子羡之前那句我这人最讨厌没什么实力,偏偏还要装腔作势的人让某人也心下一惊,有种无辜躺枪的感觉。
因此陆景也只能含糊道,结果魏子羡听完什么话都没说。
他倒是没对陆景的身手起什么疑心,因为陆景说得这种情况其实在武林中人中还是挺常见的。
瓶颈嘛,每个人都会遇到,而各人突破瓶颈的方法也不尽相同,有人是靠着四处游历,一朝顿悟,有人是靠继续苦练,水滴石穿,有人是在战斗中豁然开朗,自然也有人是从别的武学中寻找答案,触类旁通。
不过魏子羡之前从酒肉和尚身上看出陆景武功不凡,下意识的以为他师父也很厉害,如今却是有些不理解陆景想要其他武功参考,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的师父,故而才一言不发。
陆景有些忐忑,不知道魏子羡究竟在沉默什么,一旁的夏槐却是瞧出了一些端倪来,又主动开口道,“大师兄,陆少侠的师父最近出了远门,还没回来。”
魏子羡这才总算是又点了点头,对陆景道,“你救了我师妹,按理说有什么要求我也应该尽量满足,只是身为洗剑阁的弟子,门派外的武学魏某却是一向不怎么能看得上眼,这些年得到的武功秘籍,那些普通的我多半随手就丢了,而一些稍微有价值些的,则扔到了多宝阁换成银票或者丹药。
“正巧一周之前我又往多宝阁扔了三本武功秘籍,其中既有招式,也有轻功的,想来还没有卖出去,这样吧,你们也别乱跑了,就待在我身边吧,等此间事了,我便带你们去取秘籍,或者你们想要解连铖身上那门武功,我也可以给你们。”
“真的吗?”夏槐大喜,“师兄那秘籍原本打算换多少银两,我补给你……”
“不必了。”魏子羡却是直接打断了夏槐的话,“师妹你之后只要老实跟我回阁里,那两本秘籍我便当是送给陆少侠了。”
夏槐知道自己背着师父偷跑到邬江城的事情多半已经被大师兄给看出来了,而半路遇险,差点丢掉性命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这行为的确有些莽撞,再加上魏子羡身为大师兄,积威已久,因此她也没敢反驳对方的决定。
只是看了眼身旁的陆景,颇有些不舍。
陆景算是夏女侠闯荡江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而且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虽短,却是实打实的过命交情,彼此都救过对方的性命。
夏槐只是没想到分别居然来的这么快,等今晚一过拿到秘籍,两人再见却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陆景同样感到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这或许对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他拿到急需的武功秘籍,找到解决自己身上bug的手段,而夏槐回到洗剑阁也会更安全。
至于离别,或许本就是人生的常态。
这一路山高水长,能有幸并肩同行一程,本已是意外之喜,又如何能再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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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陆景一直惦记着的武功秘籍总算是有了下落,而且魏子羡还放出狠话来,天涯海角也要追杀七侠中剩下的二侠。
连带着陆景也不用再担心被二侠上门报复的事情了,不得不说这位洗剑阁的大师兄行事虽然霸道,但是当你和他同处一个阵营,心情还是挺舒畅的。
特别是陆景往他身边一站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站在了安全区里。
按照夏槐之前的说法,魏子羡的内功境界已经达到了二流巅峰,而且作为洗剑阁的大师兄,他所修炼的剑法、轻功也无一不是最顶尖的。
一般的一流高手遇上他也很难讨到什么好,况且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本就有数,同时大都家大业大,也很少愿意和洗剑阁这种名门大派结仇。
是以魏子羡虽然目中无人,但他行走江湖这些年,倒也真的很少碰上什么危险。
陆景本人其实是不太想去参加晚上那场夜宴的。
抢秘籍嘛,这事儿听起来就不是如今的他能掺合的,但是跟着洗剑阁大师兄的话倒是又另当别论了,况且魏子羡都说了,抢到了秘籍后可以给他。
陆景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那你去抢,我在客店里等着这样的话来。
既然如此,便也只能跟着同去了。
好在万事有魏子羡在前面顶着,安全方面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夏槐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惆怅了一会儿,然而毕竟是少女心性,很快又被晚上的热闹给吸引去了注意力,问魏子羡道。
“大师兄,江湖传言,入城的武林中人都会收到青竹帮的请帖,而且是在半夜熟睡之际送到的,却无人见到过送帖之人的真容,你是何时入城的,可有收到请帖?”
魏子羡闻言冷哼了一声,“我也听说了这事儿,原本打算今日入城的,为此还特意提前了一晚,可惜一觉醒来,枕边却并没有什么请帖,想来不过是轻功高手装神弄鬼的小伎俩,被没什么见识的江湖中人越传越玄乎。”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送帖那人倒是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昨晚他若敢来,我自会叫他有来无回。”
而他话音刚落,却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怪笑。
之后有什么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
陆景定睛一看,发现那半空中的东西赫然是一张红色请帖,只是请贴这种轻飘飘的东西原本应该极难被掷出太远的,但如今那张请帖不但从外面飞了进来,而且居然不疾不徐,且一路都没有任何下坠之势。
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下面拖着它一样。
而等陆景再扭头,却发现魏子羡已经从那张椅子上消失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他的那把剑。
这就是顶级轻功的威力吗?陆景心下羡慕,之前风尘七侠的动作在他看来就已经很快了,和他们相比陆景觉得自己就像掉帧了一样,而等魏子羡出手,他才知道什么是顶级显卡的恐怖刷新率。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魏子羡却是又从门外回来,脸色微有些阴沉。
“街上无关人等太多,被他给跑了。”
“那师兄有看到……来人的样子吗?”夏槐好奇道。
“那人蒙了脸,一见我出来便往桥上跑,上桥后又直接跳入河中,我不想随他入水,便落在了一只路过的小舟上,却再没见他从水里浮出来,想来应该是已经游远了。”魏子羡说到这里眉头却是又皱了起来。
“怎么,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他从桥上往下跳的霎那中了我一剑,但入水后我却并未见到血水,北冥上也没血迹。”魏子羡有些疑惑,但很快又道,“想来应该是身上穿了什么甲胄吧。”
北冥是魏子羡的佩剑,他提着这把剑出去又提着这把剑回来,剑锋上果然很是干净。
随后魏子羡的目光便又移动到了那张请帖上。
这玩意儿从外面飘进来,不知底细,无论是陆景还是夏槐都没太敢碰,所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夏槐比陆景识货,瞧出了送请帖的人内功修为不错,这才能让这张请帖稳稳的被送到这里,境界有多高不好说,但这份对内力的控制力的确有些门道。
而等魏子羡进来,却是毫不在意的直接拿起了那张请帖,翻开,只见里面用小楷写着
——今夜亥时,巩楼夜宴,群雄共聚,齐参绝学,把酒对月,何其快哉!
洗剑阁为天下武林之首,君又为洗剑阁诸弟子之首,青云榜上逍遥客,若肯赏光,必令此宴增色万分。而今夜之宴,亦绝不令君失望。
最后的落款是青竹帮解连铖。
魏子羡看完后冷笑,“不让我失望?好大的口气,我只希望这位解帮主今晚能真的拿出点精神头来,别让这场筵席太快结束。”
…………
之后的一下午却是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陆景先陪着夏槐去城里的铁匠铺,花五两银子又买了一把长剑临时应急,之后两人又拐去陆景师父的小院看了眼,结果章三丰还是没有回来。
不过好消息是这几天也再没有什么武林人士过来滋事。
而且根据何氏的说法,就在大概一个时辰前还有奇怪的人送来了一份重礼,说什么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前些日子惊扰了老前辈的家眷,故此特意上门赔礼。
陆景听了以后也挺莫名其妙的,方子京那伙人受人指使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如今道歉如此干脆却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他也就没再多想。
陆景这会儿的心思,全放在了青竹帮和解连铖身上。
他之前在青竹帮做了九个月的脚夫,虽然一直在底层,但自认对于青竹帮还算比较了解,就像他之前跟夏槐所说,青竹帮本质上就是个脚行,一群苦哈哈凑在一起用一膀子力气换口饭吃。
虽然随着规模的壮大,后来一部分人脱了产,有了些江湖帮派的样子,但是即便是在邬江城本地,青竹帮也算不上什么大势力。
光陆景知道的,城里比青竹帮厉害的门派组织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实际上一直到解连铖这个武痴接任帮主位置之前,青竹帮也都没啥高手,连章三丰都能做到供奉,可想而知青竹帮在武力方面有多羸弱。
而且就算是解连铖,他的资质和武功出色也是相对之前几任帮主而言的,同夏槐这样的大派弟子根本比不了,就更不要说魏子羡这种天纵奇才了。
陆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解连铖这么大张旗鼓的把城里的武林中人都凑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也听说过鹤蚌相争的典故,打算效仿?但即便这伙武林中人真的如他所愿打了起来,以解连铖的实力也做不了最后的渔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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