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小粉笔大用处
全旭此时陷入了一个梦境,这个梦境无比的真实,他现在就在一个镇子里面,这个镇子古色古香,镇口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小河上有一座长满了青苔的古老石桥,石桥横跨小河边。
浅浅的溪水中露出光洁的石滩。
几名皮肤姣好的青年女子们,穿着明末的裙子,蹲在浅滩上,她们带着欢声笑语挥动棒槌在光洁的石头上捶打衣服。
石滩的浅水中,光滑的卵石上,赤着脚丫的孩子们拿着竹竿在追逐游鱼,或者相互击打水面泼水、嬉戏,气氛一片祥和。
全旭静静的打量着这座镇子,用石板铺成的路面,由于人走的缘故,石板已经变得光洁润滑,仿佛带着一层包浆。
身穿古装的人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三三两两闲人在街边聚集聊天,时不时爆出欢快的笑声。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
全旭回头望着,只见镇口远处的土路上,扬起大股尘烟,马蹄声越来越响,镇子里的村民们仿佛看热闹一般,从各家各户的房子走出来。
全旭的心在往下沉,距离那近百名骑兵越来越近,他已经看清了,这些人穿着牛皮的铠甲,脑袋上戴着皮盔,肩膀上却飘荡着一根细长的辫子。
哪怕全旭再怎么无知,这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后金鞑子。
“跑啊!”
全旭朝着那些小孩子,小孩子好奇心更重,他们欢快的跑向镇口,那条街道上,拥簇着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可惜,他们似乎听不到全旭的声音,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
这时,那些骑兵们已经挽起弓,一张张骑弓已经张成满月,锋利的铁箭闪烁着寒光。
“咻咻咻……”
利箭的破空声响起,数十上百只箭矢飞向那些孩子。
“噗嗤,噗嗤……”
锋利的箭矢穿透人体的声音响起,鲜血飞溅,出现在街道上的孩子们纷纷中箭倒在地上。
一名年轻的妇女飞快的抱住孩子,用自己背部来挡飞来的箭矢。
“噗嗤”
箭矢从妇女的后背射入,从前胸贯出,箭矢在射中妇女的同时,也插入了孩子的胸口,母子二人跪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全旭非常愤怒,他已经忘记了恐惧,冲向一名鞑子骑兵,这时,他才发现,他只是一道虚影,那名鞑子骑兵毫不迟滞的穿过他的身体,手中的弯刀扬起。
“刷……”
一道血箭喷射而出,那名妇女和孩子的头颅却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全旭的眼前。
那名孩子的眼睛露出惶恐,狰狞。
全旭捂着脑袋,不忍心再看下去。
然而,杀戮的噗嗤噗嗤声,临死的惨叫声,以及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不时的折磨着全旭的耳膜。
整个镇子开始冒烟,浓烟滚滚,伴随着肆无忌惮的笑声,画面在全旭眼前流转,仿佛像看电影的叠化镜头一般。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所有的声音已经消失,所有的烟雾也已经消散。
全旭还是在那个镇子里,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此时已经变成血红。
在一颗大树下,树上钉着一个人。
这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壮汉,他的胸口被一支长矛钉在树上,血流得满地都是,已经干涸,变成了酱紫色,他的眼睛瞪得大大,嘴巴张开,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凝固在脸上,令他不寒而栗!
在这颗树不远处,躺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老人手里紧紧抓着一把粪叉,头颅几乎离开了身体,脖子只剩下一点皮连着,惨不忍睹。
这个老人身后是一堆还没有烧干净的茅草和木头,以及两扇烧掉了一大半的门板,他就躺在门板前面,显然在灾难降临的时候,这个苍老瘦弱的老人勇敢的拿起粪叉,试图阻止什么人闯进他的家去,结果被当场砍杀,家也被烧掉了。
原本风景如画的镇子此时已经被夷为平地了,镇子里死尸枕藉,男女老幼都有,一些妇女的衣服被剥光了,赤裸的身躯上到处都是牙印和抓痕,甚至皮鞭抽出来的血痕,很难想象她们临死前遭到了何等可怕的虐待。
眼前的一幕一幕,让全旭血脉贲张,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去,头痛得几乎要裂开来了。
“不……”
全旭大叫声着。
“哐啷!”
洪海洋被全旭的突然大叫吓得一哆嗦,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全旭睁开眼睛,发现他此时正处在一间庞大的病房里,整个病房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洪海洋挣扎爬起来。
全旭这才发现此时的洪海洋满脸疲惫,双眼通红,胡子邋遢。
“小旭,是不是做噩梦了!”
全旭摇摇头,理智告诉他,那不是梦。
而是即将发现的现实,如果没有自己,那就是血淋漓的现实。
从辽东到辽西,京蓟、从直隶到两河再到湖广,无数村镇都会化作废墟。
崇祯元年即将过去,马上就是崇祯二年了,也就是十月份,后金皇太极就要带着麾下八旗和蒙古仆从军从大安口、洪山口以及龙井关涌向京师,直到崇祯三年的五月初五,阿敏放弃了遵化城,退出关外,这场浩劫并没有结束,只是开始。
要么拼命,要么没命。
全旭慢慢冷静了下来:“洪哥,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先生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这时穿着美团马甲的谢琳,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走进病房。
全旭认出谢琳,谢琳调皮的竖起手指:“嘘……”
洪海洋倒没有多想,他还以为是李思维或者是马迪点的外卖。
全旭接过不锈钢保温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
全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得洪海洋也感觉饿了,不过看着全旭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去抢。
“那啥,我……”
“洪哥,对了,有件事忘记给你说!”
“什么事!”
“咱们打造的明朝制式的明光铠甲多少钱一套?”
洪海洋瞬间大喜:“有买主了吗?这个倒是不算太贵,一副铠甲成本需要一万出头,如果量大,成本可以降到八九千!”
“那好,准备进原料吧!”
全旭道:“有客户要五百套铠甲,雁翎刀五百、绣春刀也要五百,对了,还有朴刀,不过,不是影视公司要,是一家重甲格斗协会要的!”
重甲格斗协会,就是民间一个古代铠甲爱好者组成的协会,最初属于国外组织,国内没有,这些重甲格斗会组织比赛,就是穿着那种中世纪重型铠甲,拿着刀剑斧互砍。
比的就是谁的铠甲防御能力高,谁的兵刃杀伤力强。
国内有一个爱好者组成参赛,不过没有取得什么好成绩。
洪海洋也听说过,他倒没有想太多,关键是道具厂就可以盈利了。
现代工艺制造铠甲,比古代简单太多了,后代的每一片甲叶片,都需要人工反复锻打,人工打磨,然后拼装在一起,既费时,也费力。
可是,现代工艺却更有效,做好甲叶片磨具,直接采取冷铸的方式,用冲压机冲压,一个小时几百几千片给玩一样就出来了。
当然,锻打的高炭钢,无论强度,还是硬度,远远不如后世的合金,说句不好听的话,打造一片甲叶片,还没有普通的螺丝复杂。
全旭很快喝完差不多一斤多鸡汤,吃光里面的鸡肉,这些鸡肉并不是普通的白条鸡,应该是农户手中买来的散养家鸡。
谢琳看着全旭吃完,也不说话,直接收起不锈钢保温桶,转身离去。
洪海洋的心情相当不错,全旭醒来,道具厂总算接到订单,也开始盈利……
全旭起身:“洪哥,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要回去!”
“不,你还是在这里休息几天,公司有我和李姐盯着,你就放心吧!”
“公司的事你们还是商量着办,我还有其他事!”
全旭看了看时间,他从明末回来已经快一天一夜了,算了算时间,罗世明等人也该回来,他的计划需要加速实施了。
想到这里,全旭朝着洪海洋摆摆手。
洪海洋无奈,只好去跑腿。
回到永馨园的出租屋,全旭迫不及待的背诵这些物资以及数量,启动穿越。
……
全旭来到明末的仓库里,此时这间仓库里摆放着十几个火盆,不过仓库太大,效果并不明显,反而比后世冷得太多了。
全旭拿起对讲机:“三娘!”
“相公,您回来了!”
“嗯,通知袁世卿,让他带人过来。”
“好的!”
全旭在九块九超市中还发现了一件神器,那就是粉笔,不过数量不是很多,也就五六箱的样子,白色的粉笔和彩色的粉笔都有。
别看小小的粉笔,在明末用处大着呢。
明代的教育方式,基本不是老师在上面读,学生在下面跟着念,练习写字,通通都是毛笔,全旭别看是大学毕业,他的毛笔字可是羞于见人。
九块九超市的库存里有很多文具用品,什么拼音、田字格、算术、象皮、铅笔,水笔、圆珠笔、钢笔,虽然质量不算好,可胜在数量多。
加上苏彤采购的繁体旧书,学堂的教材总算解决了。
第六十六章冤家宜解不宜结
孔子门下三千门徒,七十二真传弟子,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然而,孔子的教学方式,也是中国古代的传统教育模式,既分启发教育,因材施教和学思结合。
通俗来讲,这其实是一个精英式的教育。教育的过程,也是一个筛选的过程,与现在的月考和期考,大至雷同。
所谓的有教无类,就是你可以学习,但是能不能学到真东西,那就是看个人的天赋和领悟能力了。
对于私塾,其实老师带的学生,很少,多者二十余人,少则数人,甚至有的家庭殷实,就专门请几个老师教导一个孩子。
当然贵族阶级一般都是如此。
私熟中读书教育,首重识字和背诵,教师教读句逗,首重字形、读音,区分四声。
如《论语》开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老师在“子曰”边点一小点,领读“子曰”,学生也跟“子曰”,然后点读“学而时习之”,然后圈读“不亦悦乎”,学生均跟着照读。
这就是老师教学生读书,也就是所谓句、逗之学。等到更深一些,如教读“春风风人”、“夏雨雨人”句时,必在第二个风字、雨字右上角画个圈,作为标识,教读作去声,即“春风风(读如奋)人”、“夏雨雨(读如育)人”,这样使学生在读书时,通过拉长声音的大声诵读,自然而清晰地区分四声,记牢读音,这也是学作八股文的基本功。
这样的精英式教育,不仅缓慢,而且成本太高。
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全旭的金梯书院,此时有一百多名学生,如果把他们培养秀才的水平,至少要花费十到二十年。
先不说十到二十年的教育成本,光吃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是到了十几二十年以后,要这群秀才有什么用?
这样的教育方式,全旭负担不起,也等不及。
在全旭看来,私塾教育并非完全可取,也非完全不可取,至少在培养中高端人才培养的时候,私塾教育是非常好的,比应试教育下的那种教育方式,要好得太多。
就像杨振宁,他在四岁的时候跟着母亲认字,一年多的时间他学了三千多个字。而应该试教育下,要学三千多个字,至少需要五到八年。
启蒙教育,基础知识普及教育,后世的教育模式成本低,效率也更高。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教材和教育方式的改革。
首先要有黑板,也要有粉笔。
这样以来,老师在教授学生的时候,就可以采取后世的那种方式,把重点内容写在黑板上,让学生跟着老师在黑板上学习。
望着粉笔,全旭也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孙望祖和牛金星能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理念?
不过,他并不在意。
大明的科举之路走到了极致,朝廷需要的读书人非常有限,三年才三百多名进士,大部分秀才和举人都是没有出路的。
有钱,还怕找不到听话的读书人?
如果牛金星不听话,全旭不介意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论牛金星有多大的野心,反正他既然来了,全旭没有答应放他再走,要么为他所用,要么就是死。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袁世卿带着十几名军大衣来到仓库里。
众军大衣们也没有东张西望,纷纷低头站在门口。
“东家!”
全旭指了身后的书籍道:“把这些书和粉笔,搬到图书馆!”
袁世卿微微一愣,这些书明显是旧书,而且都有被撕扯的痕迹。
在旧书网上采购的旧书,虽然都是繁体版本,不过问题是,上面印刷着出版社和出版时间。
为了抹去这些痕迹,全旭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撕掉外皮和前言,留下目录和内容。
好在这些书籍并不太多,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幼学琼林》、《朱子家训》、《千家诗》、《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声律启蒙》、《文字蒙求》、《增广贤文》等等。
数量也不多,因为库存有限,从三五百本到上千本不等。
袁世卿望着这些被扯掉封面的书,有些痛心疼首:“东家这是谁干的?”
全旭也知道古代人可不会拿书纸去擦屁股,就不会不爱惜书,全旭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买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个天杀的!”
袁世卿一边咒骂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搬着书,装在大车上。
结果他就看到了一叠打印好的书封面,好在后世的图书,基本样式差不多,A4打印的封面完全够用。
全旭指着书封道:“你再找几个人,弄些浆糊,把这些书装裱起来!”
袁世卿点点头:“好的!”
袁世卿随便翻看了一下这些书,顿时爱不释手。
这些书与世面上抄录的书不同,全部都是印刷而成的,不过却要更加清晰,纸张也摸着舒服。
十几名军大衣很快把书和粉笔搬到大车上,拉走了。
全旭又道:“袁管事,你看看这个!”
九块九超市里有文具也有小黑板,不过太小,给孩子玩还行,可是用来当教室里的黑板就太小了。
“你按排木匠,现在就开始做,做黑板。这种黑板长两丈,宽约六尺,表面打磨平整光滑,用黑色的漆刷好!”
“好的!”
袁世卿没有离开,他感觉全旭应该还有话说。
果然,全旭接着道:“明天或者后天,你要去一趟大名府城里,看看有没有铺子转让!”
袁世卿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过来。
全旭弄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就像他们穿的棉衣和衣服,不仅结实,而且还好看,面料柔和,如果卖出去,估计生意会不错。
全旭倒没有想过倒卖棉衣和衣服,他想的是这些九块九超市里的小饰品。
等着全旭来到后院墙角,却三娘站在墙角,脸已经冻得红通通的。
“相公!”
“怎么不回屋!”
“我……相公,你跟我来!”
三娘带着全旭回到主屋,主屋里的温度高,全旭感觉舒服多了。
“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闭上眼睛!”
“东家,外面五柳黄家管事陈应求见!”
全旭睁开眼睛,三娘隐隐有些失望。
“让他到暖阁等我!”
全旭望着三娘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怪!”
三娘转身走进卧室,全旭跟着进去。
只见床上摆放着一件崭新的锦袍,这是一件用月下白色质地的绸缎缝制的下缀,上面给绣着梅花的图案。
“试试看合不合身!”
全旭对于衣服还真不讲究,但是三娘不一样,她认为全旭应该衣着华丽,才能彰显他的身份。
全旭耐不住三娘央求,只好在里面穿着保暖衣,外面套了这件下缀,头上戴着网巾,去暖阁面见陈应。
此时的陈应显得有些狼狈,脸上有一块一块的冻疮,手上也是干裂的口子,他身后跟着两名身材娇小,头戴着面纱的女子。
“陈先生,别来无恙!”
陈应面上挤出笑容:“全爷,请高抬贵手!”
“哦,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虽然黄立极被绑架,有他一份功劳,可是这个功,全旭还真不想要。
陈应起初以为,还真是崇祯皇帝变卦了,准备拿黄立极开刀,随后他就派出人连夜通知位于京师的大公子黄蘅若。
中书舍人在唐代的时候,属于正四品高官,与上州刺史、六部副职以及六寺五监副职同级。
然而,到明代这纯粹变成了一种摆设一样的工作,级别也降至从七品。
虽然黄蘅若地位低,不过却可以接触到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非常清楚朝廷中枢的动向。
这段时间黄立极与卢象升打嘴皮官司,却一直高高占据上风,怎么可能会被缉拿到京师?
这种事情并不难查,随后从驿站一查,顿时发现了问题所在,大名府既没有从京而来的锦衣厂卫,甚至连公文都没有过来。
陈应与黄府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陈应自然没有证据,可问题是,谁也不是傻子,黄立极得罪的人最狠的其实是卢象升,不过他们政见之争,意见相左,还轮不到仇杀的地步。
那么,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全旭了。
全旭这个过江龙自从来到大名府,不声不响,弄到了两万多亩地,又随手干掉了钻林豹周楚。
黄立极派出周楚准备杀全旭在前,要说全旭不会出手报复,那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此时的黄立极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大的嫌疑人反而是全旭。
全旭冷笑道:“高抬什么手?我与阁下没有什么吧?”
“冤家宜解不宜结,全爷,您说对吗?”
陈应的目光落向身后,那名年轻的女子,缓缓揭开面纱。
全旭望着陈应身后的两名女子,只见她们那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难以分辨彼此,鹅蛋脸上柳眉、星眸、琼鼻、朱唇,非常完美的搭配在一起,算不上倾国倾城,却透着一种幽然似水的恬静。
“你这什么意思?”
“小小意思,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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