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气鬼!
诡画!
失踪的傻大胆!
丰神俊朗又神秘莫测的张玉宁!
另外谢蛤蟆曾经说过,江湖上有个古怪门派叫生花楼,门内弟子妙笔生花,一支笔能画天下万物。
从生花楼这名字和他们做的事就能判断出来,这个门派做的事跟绘画有关,门人中男子风流倜傥、女子妩媚可人,非常在意个人形象。
那么把这些元素综合一下呢?一个推测出现在王七麟脑海中:
张玉宁不知道怎么拜入了生花楼门下,在医馆中绘制鬼画。
傻大胆因为性情憨傻,被他所利用,只是不知道他利用傻大胆做了什么、现在又把傻大胆怎么样了。
谢蛤蟆给他一个推测:傻大胆可能已经被他绘入画中,做成了一幅诡画!
当然这些还不是事实,实情如何他们得在今晚探知。
先前王七麟说明日带人来医馆搜查是给张玉宁施加压力,让他赶紧转移有问题的东西。
这叫打草惊蛇!
不多会之后,几个泼皮捂着头、包着脸的来到医馆,他们进来后便开始嚷嚷,张神医出门一看他们全受了皮外伤,便赶紧带着徒弟处理。
张玉宁没有出现。
见此泼皮们便执行了B计划,他们在医馆里又打了起来。
听到喧闹声,张玉宁终于从卧房急急的赶了出去。
王七麟三人立马悄悄的翻墙而入。
张玉宁的卧房就在前面不远处。
房门半掩,门口挂着一盏灯笼。
夜风吹的灯笼摇晃,里面的灯光也在晃。
王七麟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往左又往右。
第一次来医馆过夜时候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突然想到了那些无人点亮而自燃的灯笼,便拉了谢蛤蟆一下低声说了出来。
谢蛤蟆想了想,拿出一张黄表纸折了个纸鹤,然后咬破中指在上面点了两个眼睛、潦草写了一个符。
接着他手掐请神法印口中快速念道:“人手一张纸,鬼眼一座山,千山能飞过,百鸟自快活。疾!”
黄纸鹤抖动翅膀飞了起来,先是高飞到灯笼上方,又徐徐降落下来。
王七麟盯着灯笼看,灯笼中隐约伸出一支纤细的小手要去抓那黄纸鹤……
“嘶,怎么回事?”
谢蛤蟆正要解答,一阵夜风恰好吹了过来。
灯笼摇晃,纸鹤燃烧,带着红灯笼一起燃烧。
这下子谢蛤蟆顾不上回答,他低声道:“快点上房,机会!”
王七麟压下心头疑问,借着徐大肩膀悄然而利索的跳上屋顶。
谢蛤蟆腿脚不利索,结果爬墙倒是快,跟壁虎似的几下子蹬达上了屋顶。
徐大则重新爬墙跳了出去。
他今天是支援兵种。
灯笼燃烧,张玉宁很快回来了。
时值三月下旬,月亮弯如一道弓弦,夜色不甚清晰。
他抬头扫视墙壁,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秀气的面容有些阴鸷冷漠。
后面有人跑来问道:“宁哥,怎么了?”
张玉宁低头道:“没什么,灯笼烧了。”
那人随意道:“刚才有一阵风吹的大,可能灯笼摇晃火烛倒了给引燃了,门口有一个灯笼也烧了。”
张玉宁道:“是吗?我过去看看。”
等两人身影消失,谢蛤蟆爬到王七麟跟前小声道:“他肯定跟生花楼有关系,医馆所用的都是纸灯笼,里面绘有小皮鬼,能点灯、能监视四周。”
王七麟恍然:“今天发现我的不是张玉宁,是灯笼里的小鬼?”
“对。”
“但那天我们含着冰台珠,怎么没有发现这些小鬼?”
“小皮鬼算不上鬼,是小孩走丢的魂所化,能力很弱,鸡鸭都不惧怕它,更没什么阴气。”
王七麟点头。
家有一老,真的很叼。
他找了个位置藏好,掀开瓦片抠开封泥弄了个缺口,一只眼睛贴上去后——
下面一盏油灯在飘忽飘忽的闪烁。
张玉宁这卧房很宽敞,用屏风隔成几个区域。
王七麟记得张玉宁走之前在书桌位置来着,于是他找到书桌爬了过去。
从上俯瞰,他能看到书桌上有一张画,上面画的是一只狸猫,这狸猫眼睛大张、前爪翘起,好像要扑抓什么东西。
极为逼真,栩栩如生。
前院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外面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张玉宁回到屋子里。
他进屋后先挨个去窗口拿下一张小纸片,看到纸片的位置都没有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屋顶上的王七麟暗暗心惊,这小奶狗很谨慎啊。
接下来张玉宁掀开床板开始捣鼓起来,从中拿出了一卷又一卷的画。
显然,王七麟的小计谋得逞了,这货准备连夜转移。
将画卷全搬出来后,张玉宁打开一卷挂在了墙上。
王七麟定睛看去,这是他的自画像,上面的张玉宁白衫飘飘、握着折扇在踏青。
画像更是逼真,画纸上的他抬腿要踩到草地上,仿佛下一步能从画里走出来。
收拾出东西张玉宁站在书桌前拿起笔又开始泼墨,他继续在猫扑图上绘制,绘制完后拿起来欣赏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就给撕碎了。
图纸撕碎的时候,王七麟隐隐听见下面传来一声猫叫。
邪门!
屋子里张玉宁坐了下来,看着书桌开始发呆。
这样就无聊起来,王七麟没事干看向识海,造化炉已经将五枚九草大补丹炼成了天官赐福丹,他取出来放入怀中。
可惜现在不是服用良机,否则又可以多几年内力了。
发了一会呆,张玉宁起身去打开了屏风,屏风有夹层,里面还有画。
他拿出一幅画来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得快点动手了,要来不及了!”
喃喃了几句他将画放到了书桌上,王七麟定睛看去,结果这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张空白的纸!
张玉宁又拿从墙上挂的画里摘下两幅在上面涂抹起来,但涂抹之后就会不满意的摇头去撕掉。
其中一幅山水画撕碎后,王七麟看见有一道流水落在地上。
快到午夜时分了,张玉宁看看天色站到了书桌前,拿起一支笔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空旷的房间里没什么家具,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在屋子里回旋,呜呜有声。
豆苗大的烛光不住的跳动。
王七麟偶然间瞥了眼墙壁上的张玉宁自画像,图像中他踩在草地上要往前走。
不对!
刚才图中人迈出了一步,那一步没有踩在草地上!
这时候一直静默的张玉宁开始持笔挥毫,笔走龙蛇在图上画出了一张浓眉大眼、咧嘴憨笑的面容。
画好后他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图像并随手放下一样东西。
王七麟下意识以为他放下的是笔。
可他随后一看——
是一张脸!
赫然就是张玉宁的脸!
王七麟全身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食气鬼、张玉宁自画像、白天时候他控制不住的面部表情……
真相浮出水面……
就在他弄清真相的瞬间,屋顶震动、瓦片碎裂,谢蛤蟆猛然的动手了:“妖孽敢尔!”
声音响起之前,一道火符飞了出去。
张玉宁听到响动一边伸手去摸那张脸一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预料中的白板脸没有出现。
王七麟看到了一个仰起来的后脑勺!
这不是张玉宁,这恐怕也不是什么生花楼弟子。
这是个邪魔!
谢蛤蟆凌空扑下,道袍迎风展开如同大鸟。
一道火焰符拖着熊熊烈焰直飞而去,大鸟再振翅,又是几道火焰符飞出。
顿时,半个房间上方烈焰滚滚!
邪魔临危不惧,他仰头直面谢蛤蟆也挥动手臂。
桌子上的画纸飞了起来,并且变长变宽变大。
火焰冲撞画纸,画纸又迅速的变黑变硬。
被烧焦了。
但火焰终究被挡住了。
邪魔又是挥手,墙上一张画纸飘动,一条吊睛猛虎从中奔袭而出,仰头就是一声虎啸!
屋顶再度破碎,一道人影穿过熊熊火焰杀了下来,踏焰而至,声势骇如杀神。
长刀劈出!
猛虎抬头!
虎头被从中劈成两截,这猛虎顿时消失,墙上的画也破碎了。
可怜百兽之王,只来得及装个逼叫了一声就被人给劈了。
王七麟落地翻滚,左手拍地面身躯打横着飞向前方,右手握住妖刀嗖嗖嗖三刀飞出!
邪魔又是挥手,屏风爆裂,一张白纸飞出来化作一道白床单一般飞向谢蛤蟆。
谢蛤蟆落地顺势后退,连连甩手放出符箓抵挡这白床单。
王七麟直面邪魔,三刀斩落他站稳身改成双手握刀,一刀劈出,孔雀开屏!
几十道刀影连绵成排的扫向邪魔,邪魔身影闪现竟然全数避开。
王七麟心里一惊。
邪魔身影再度闪现,一步到了他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森寒气息狂虐的顺着肌肤涌进他身躯,他的心里陡然出现一股残酷、暴虐、怨恨的情绪。
双鱼玉佩中的太极鱼开始游动,邪魔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一下子燃烧起来,他的身影再度闪现,急忙后退。
火焰接着森寒气息涌入王七麟身躯,将冰冷感全给烧掉了。
王七麟恢复正常,他知道这邪魔辣手,便迅速的运转内力逼出刀芒,身影旋转如流风,追着邪魔一刀接一刀的斩出。
刀芒杀了邪魔一个措手不及,它身影后退避开了刀刃却差之毫厘被刀芒扫中。
血一般的红锈在刀刃扭曲,邪魔身上顿时被划了一道口子,浓烈的红雾喷了出来。
趁你病要你命!
王七麟步步紧逼,邪魔身影一闪出现在一道屏风后面。
谢蛤蟆一张椅子甩了上去。
椅子要撞上屏风的瞬间化作一只山狸。
山狸利爪撕开屏风,但屏风下是一道冰盖,顿时将山狸给冰封了起来。
接着冰盖延伸要将他们给一起冰封。
王七麟一刀斩出,冰盖出现裂纹但没有破碎。
劲风扑面。
他抬头一看,一个后脑勺隔空而至,苍白的大手冲他拍下。
气焰嚣张。
王七麟急忙后退。
身后也出现了冰盖,大手已经挥到了面前,王七麟不得不调动十年内力全力冲邪魔劈出。
刀刃劈中手掌。
邪魔向后飞、王七麟往后退。
接着邪魔身躯在空中诡异一晃,再度劈手冲他飞来。
旧力枯竭,新力未生!
王七麟暗暗叫苦翻滚躲避,怀里有东西在晃动,他迅速想到了先前炼化出来的天官赐福丹。
这真是几颗懂事的灵丹!
反应过来后他起身,同时抓出一枚药丸子塞进嘴里。
入口即化。
新生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他四肢百骸。
邪魔紧追不舍,王七麟扭腰一记回马刀!
更强劲的内力如岩浆般一飞冲天,涌入妖刀后刀芒如毒蛇吐信般闪烁不定,猛增一尺!
这打了邪魔一个措手不及,它等于送上门来,刀芒从它头上划过,一蓬乱发被切断,化作满天血雾。
邪魔后退,王七麟追逐,他一手持刀猛砍一手从怀里掏药丸子往嘴里猛塞。
新力生出!
新力生出!
新力又出来了!
妖刀化作无尽刀影将邪魔层层缠绕,它不管往哪转都有刀光在等候着!
血雾冲霄。
万家灯火!
寒意凛然的刀芒猛然洞穿了邪魔,邪魔闪现的身影凝滞不动,随即化作一道粗大的红色烟柱。
造化炉飞了出来……
短短几个回合,王七麟感觉有些虚,他等造化炉出现后便拄着刀蹲在了地上猛吸气。
与此同时,徐大一声厉喝在门口响起:“何方妖孽,让大爷来会会你!”
卧房外面人声鼎沸,张神医的惊恐叫声、泼皮们兴奋的讨论声,当然还有徐大威风赫赫的咆哮声。
内力运转一个小周天,王七麟站起身走出去说道:“肃静!”
张神医踉跄着冲他跑来,叫道:“王大人,这是做什么?”
王七麟道:“捉鬼!”
“不是鬼,是精怪,这是个合半颅!”谢蛤蟆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说道。
张神医期盼的看着两人道:“那我孙儿……”
谢蛤蟆轻声道:“节哀顺变。”
张神医两眼一翻就要倒地。
王七麟想到了墙上那幅诡画,道:“应该没死。”
张神医踉跄一步赶紧往屋子里冲:“没没死?宁儿?宁儿!”
屋子里一片凌乱,到处是碎裂的桌椅纸片,但没有人。
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
张神医祈求的看着他问道:“我家宁儿没有在屋里,对不对?”
王七麟带他走到张玉宁的画像前道:“你孙儿应该被封印于此了。”
张神医以为他在胡言乱语,正要绝望的叫,结果画像中的张玉宁很慢的眨了眨眼睛。
这把老神医吓一跳,赶紧往后退:“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谢蛤蟆道:“你孙子在这两个月有没有去什么古怪的地方?”
老神医连连摇头:“顶多去乡下村里看诊,绝没去古怪地方呀。”
谢蛤蟆问道:“没有去乱葬岗、老坟地、杀人场这些地方?”
张神医说道:“没有,他没去。”
谢蛤蟆抚须皱眉:“怪了。”
王七麟也觉得古怪。
他知道合半颅,这妖邪乃是被斩落的首级或者被敲碎脑壳所化,当人的首级、碎裂的脑壳带着怨念聚集在一起,又有小鬼附着于上,合半颅就出现了。
按字面理解,这妖邪就是两个一半的脑袋合在一起,其实也可能是好几块脑袋合在一起,所以有时候一个头上没有脸,有时候有好几张脸。
这是比较少见的妖邪,所以王七麟猜测它可能是从新阴路跑出来的。
他又问谢蛤蟆道:“道长,这合半颅怎么会生花楼的法术?”
谢蛤蟆摇头:“不晓得。不过或许这不是生花楼的法术,只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怕妖邪难对付,就怕妖邪会法术。
这时候正在屋子里收拾画的徐大忽然叫道:“傻大胆?”
泼皮们要往里挤,王七麟知道情况不会很好,便对徐大说道:“维持秩序。”
徐大将一幅画递给他,然后一步冲到门口抓住挤的最积极那泼皮,一把给掼在地上!
简单粗暴,有效。
王七麟看这幅画,正是先前合半颅在桌子上画的那张脸。
他说道:“我知道了,这合半颅想用傻大胆的脸。”
徐大挠挠头道:“那它是瞎了眼吗?能看中这么一张脸?张家少爷的脸不好吗?除了老七,伏龙乡里就他长得帅气。”
张神医怒视他!
王七麟想到了傍晚见面时候张玉宁那无法控制的面容,道:“张少爷的脸应该是用不了多久了,如果我猜测不错,一张人脸它不能用很久。”
“一张脸不能用很久,但他可以再画一张,”谢蛤蟆摇头:“所以它看中的不是傻大胆的脸,而是傻大胆的身子。”
徐大更疑惑了:“馋他身子?”
说完他笑了起来:“唉呀妈,这口味也太独特了。”
“蠢材,”谢蛤蟆沉声道,“前些日子你那弟兄说过,这傻大胆天生憨傻,他可能是生来就魂魄不全,这种人很容易鬼上身、妖邪附体。”
“但又听你弟兄说他从小敢去荒坟并且没事,那他应该是阳气重、火气旺,所以妖鬼不能近身。”
“可是这傻大胆前些日子却得到了一张能出来妖女的诡画,王大人将这画烧掉后,他家里又出现了一张,怎么回事?”
王七麟也分析出来:“合半颅一直给他这种诡画。”
谢蛤蟆点头:“不错,不光给画还给他补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王七麟道:“肯定不是房事扶贫。”
“对,是为了榨取他阳气、浇灭他阳火!”
王七麟道:“我明白了,他只是暂用张玉宁的身份,因为不能占用张玉宁的身躯,他只能不断给自己画脸。而一劳永逸解决这问题的办法就是,去侵占傻大胆的身躯!”
谢蛤蟆看向画像:“这也是他一直将张玉宁封锁在画里而不是杀了他的缘故,要使用画脸秘术需要人的血气。”
“同样道理,傻大胆也活着,也被封进画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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