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庄严的镜北王府高墙内,围着院子种了一圈的枫树,有风吹过来时,好像一片烧起来的燎原烈火,落在地上的是快成火星的灰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变换,楚知许总觉得今天的天都要好些,身上也没有那么冷了。
他坐在一旁发呆的楚怜拉过来,握着他冰凉凉的手碰在摊在桌上的婚服,转眸问他喜不喜欢的时候,心跳如鼓,眼眶又是一酸。
明知道楚怜听不到,楚知许拥着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他耳边亲昵问道:“渺之,你摸一摸,明天就穿这身做我的新娘好不好啊?”
他一边说,一边在楚怜的手心写字,看着他死寂的神情缓慢的转变成茫然,颤抖着指尖后退一步,转身扑倒他落泪的模样,用这个来骗自己,楚怜还能听到他迟来的深情。
肩膀突的沉重了些,像是被水打湿了。
楚知许轻轻的拍着楚怜单薄的背脊,像个失神的傀儡一样哄他:“渺之不哭,渺之不哭了……”
终究是自欺欺人,蒙在一双看透世事的眼前,薄的还不如一张纸。
楚怜遇到楚知许之后,就一直过得很不好。
有时候楚知许都在想,如果他没有活着回来就好了。
在所有的事情未发生前,用他的一条命,换一个好好的楚怜。
楚知许觉得值得。
他将伤神脱力的楚怜抱回榻上,给他理好被角,又俯下身,在他微凉的额角落下一吻,才站起来往镜北王府外走。
楚怜第一次出嫁未免太寒碜,甚至在礼法周全的萧国,让人看来能觉得可笑,仔细琢磨又觉有些悲凉。
那一晚,楚知许就站在丞相府,遥遥的看着那一顶小轿子摇啊摇,趁夜色从镜北王府的偏门入内,让楚怜做了一个无人知晓,无人敬重的王妃,既碾碎了他的自尊,也送走了他半条命。
那些都是他犯的错,沉甸甸的压在心口,让人快喘不过气来。
楚怜的日子不多了,楚知许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怕是这一次会让别人唾骂他一生,他也要给楚怜一个光明正大的繁华婚典。
该有的拜堂成亲合卺酒,宾客祝福赞美词,每一步都不能少。
一步都不能少。
楚知许走出阁楼拐角,迎面走来一个人。
黑衣墨发,眉眼冷峻,正是萧镜柌。
他看着站在对面的楚知许,由上而下的扫了他一眼,黑冷的眸中中含着赤裸裸的轻蔑:“本王听说你想要娶本王的王妃?”
“没有婚书证言,有谁知道他是你的王妃?”
楚知许丝毫不怵的回视,勾唇冷笑了声:“在这镜北王府,又有谁当他是你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