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王爷?王爷也在吗?”尹寒熙满眼带着笑意,惊喜问道。
阿玄微微一笑,“是。”
尹寒熙听罢,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连忙说道:“好、好,你先下去吧,我即刻就到。”
阿玄刚一出门,公主便站起身来乐道:“阿灵,你看,王爷都来了,这才是重视,快看看我这身还算得体吗?是不是要再插支珠钗?”
阿灵见自家公主那高兴模样,也笑的很是开心,“不用啦公主,阿灵敢说,您这等姿色,王爷一见,必定一眼倾心,我们还是赶快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尹寒熙点点头道:“对、对,快,我们赶快前去。”
怡景殿离睿泽堂很近,中间只隔着一座小花园。
陈卿本来是去打饭,可是厨房里的人忙里忙外,没有一个人空闲,就连徐一闪和张馒也一直未见踪影。
陈卿好容易找到小堂,连忙问道:“小堂,这王府设宴,不会把我们的饭菜充公了吧?”
小堂手里还端着一道精致小菜,笑了笑,抽空答道:“没有没有,陈姑娘,你们的饭在左屋放着呢,只不过厨房人手有限,现在抽不出人来放饭了,你要是饿了,自行去取即可。”
陈卿点点头,见小堂头上都跑出了汗,便礼貌一问:“还需要帮忙吗?”
花园路面上铺的是鹅卵石,尹寒熙被阿灵搀着,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污了自己的衣裙。
“奴婢见过公主!”
尹寒熙只顾着脚下,闻声抬头,却看见陈卿端着一盘糖醋鱼冲自己行礼。
心中的艳阳天登时飘来了一朵乌云。
阿灵立马走到陈卿身边,语气颇为不善:“你来干什么?难不成专门挡我家公主的道?”
陈卿懒得和她计较,抬了抬手里的饭菜,冲她示意。
两条路最后都通到了睿泽堂,阿灵见状,连忙搀起公主对陈卿说:“我家公主身份尊贵,我们先进,还有你,离我们远点儿,恐这饭汤溅污了我家公主衣裙。”
陈卿抬眼瞅了瞅尹寒熙,只见她一脸傲气、嘴角带着浅浅嘲笑,心中顿觉不爽,刚才陈卿便看见她们,本来也是好心停下想等她们先进,却不成想反被奚落。
正欲发作,睿泽堂的门倒是自己开了,三人齐齐转头。
“凉寒哥哥!”
尹寒熙轻唤,七分惊喜,三分娇羞。
王爷还是一袭白衣,腰挂一枚翠绿色玉佩,默默静立。
陈卿见公主这脸色变化,心中一阵嫌弃,可王爷在这儿,只得作罢。
温凉寒看了一眼陈卿,平和道:“陈卿,先进去布菜。”
“是!”
闻言,陈卿立马端着菜进了睿泽堂,心道:“这王爷上午还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现下倒是按捺不住了。”
陈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可具体也说不出那里奇怪,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温凉寒刚才的那句话。
老杨提醒道:“陈卿!你小心点儿!这汤都要洒了!”
陈卿立马回神儿,赶忙应道:“噢噢噢噢,知道嘞知道嘞!”
她想起来了,这么多天了,她貌似是第一次,听见温凉寒叫自己的名字!
之前或是一个眼神示意、或是伸手一指、再或一个“你”代替,连名带姓的叫陈卿二字,还真是头一次!
那边,尹寒熙见陈卿离去,连忙凑上前去,贴着温凉寒说道:“凉寒哥哥,我初来乍到,对这路还不甚熟悉,来迟了些,你不会怪熙儿吧?”
柔情似水,眉目含情。
温凉寒往里退了一步,和她隔了些距离,冷声道:“进来吧。”
尹寒熙心里有些难过,她今日特意一番打扮,原本还想让王爷赞美一二,却不曾想收获的第一句话竟如此冷淡。
好在,过会儿王爷的举动倒让尹寒熙颇为高兴。
温肃已坐在上座,见尹寒熙到了,笑着招呼:“熙儿来了,快坐下一起用膳。”还伸手引了引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宾客之仪,尹寒熙不好拒绝,虽然她想和王爷坐在一起,却也不好说什么,依言坐了过去,刚一落座,便急忙看向温凉寒。
只见温凉寒左右微微一看,然后缓缓动身,往尹寒熙的方向走去,把衣摆一甩旋及落座,就坐在了尹寒熙的身旁。
见身旁所坐乃心中所属,尹寒熙嘴角忍不住上扬,又怕失仪,连忙用衣袖掩面,心里却是欣喜若狂。
宴席开始,菜肴很是精致,尹寒熙一个劲儿的给温凉寒夹菜,自己倒是鲜少动筷,她本就看重餐桌礼仪,现下温凉寒又坐在自己身侧,一举一动更是十分在意,吃一口饭便要细嚼慢咽好一阵,最后干脆就不吃了,只顾着给温凉寒夹菜。
老杨看王爷碗里的菜越夹越多,却丝毫不见少,王爷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便忍不住提醒道:“公主殿下,您自己多吃点儿啊。”
尹寒熙闻声抬头,谢道:“劳杨叔关心,熙儿已经吃饱了。”
温凉寒闻言,倒是也放下了筷子,转头看向尹寒熙,侧身靠近。
尹寒熙连忙娇羞的低头,脸上添了丝丝红晕。
“公主殿下,既然已经吃完了,可否听温某说几句话。”
声音自耳畔传来,让尹寒熙的心漏了两拍,木然的点了点头。
温凉寒轻声说道:“不知公主可还记得,一年前温某说的话,现下前来,我只希望公主能言出必行,可若是别有用心,那,怕是会伤了皇家和温家的和气,我之前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不借王府之名,也是为此,倘若公主执迷不悟,为了几句荒唐的市井传言白费力气,那我也不介意以王府的名义回应,到时,风评如何,温某也不得而知了。”
声音很轻,听来却字字沉重,一字一句砸在尹寒熙心上。
一年前,皇帝设宴,尹寒熙特意打点了管事的太监,坐在温凉寒旁边,对他好一番献殷勤、表心意,却遭温凉寒直接拒绝。
“公主殿下,还请自重,微臣怕是没这个福分,还请公主另觅良婿。”
那时温凉寒还未得王爷爵位,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尹寒熙,可这尹寒熙倒是不曾放弃,一年时间,坊间传闻甚嚣尘上。可这王府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当温凉寒当了王爷,成了这王府的一家之主,还是不曾有回应,这公主便以为是温凉寒改变心意了,却不曾想过,竟是为了保住两家颜面。
说完,温凉寒便叫来了阿玄,问道:“我的剑落哪了?下午要陪皇上检视士兵,去给我找来。”
阿玄回道:“王爷,您上午不是让陈卿给您收着了吗,小的这就去取。”
陈卿!
当这个名字再次在尹寒熙耳畔响起,心中的痛苦顿时转化为恨意燃烧起来,一定是她,才让王爷对自己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当阿玄在后院凉亭上找到陈卿的时候,徐一闪和张馒也在,三人正在用膳,徐一闪见阿玄来了,连忙起身问道:“怎么了阿玄?可是这宴席布置不周?”
阿玄看了三人一眼,摆手说道:“不不不,宴席马上就结束了,是王爷,让我找陈姑娘要回他的宝剑。”
陈卿闻言,放下手里的馒头,走到练武场的架子上取了王爷的剑递给阿玄,“阿玄,你下次提醒提醒王爷,别再把剑落我这了。”
阿玄点了点头,拿了剑随即离去。
陈卿转身想着坐回原处,一转头便看见徐一闪和张馒两个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刚一坐下,徐一闪便忍不住问道:“哟!陈卿,这王爷的宝剑怎得会落在你那啊?”
张馒也是满脸的奸笑看着陈卿。
陈卿还是一手拍在徐一闪的脑门上,“你们别瞎想,王爷上午来练剑,随手交给我了,我就替他收着了。”
说完,见两人神色未变,就继续补充道:“而且啊,你们也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我,对王爷一点意思都没有,对公主讨厌也纯粹是因为她老明里暗里的挖苦我,而且人家两个人本就两情相悦,这下更与我没关系了,你们就醒醒吧。”
徐一闪一下子泄了气,语气里还颇为不悦,“陈卿,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陈卿睨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王爷!”
说完,见两人终于不说话了,想来奏效了,陈卿便继续吃饭。
却见徐一闪赶忙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张馒也是匆忙扒拉了两口菜,塞满了嘴巴,小声喃道:“卿姐,你慢慢吃,我、我忽然想起来我下午当值,先走了。”
“对了,我也想起来了,前院池塘的鱼死了一批,我还没换呢,先走了。”
两人飞速跑了。
陈卿看着他俩的背影一阵莫名其妙,不解的一回头,自己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人。
温凉寒!
陈卿虽是惊讶,却也立马镇静下来,自己实话实说,知道王爷和公主情意,就更没什么好尴尬的,语气也很是正常:“王爷,您怎么来了?您的剑我已经给了阿玄了。”
温凉寒微微点头,面色也是一如往常般冰冷,道:“饭后路过,无事。”
陈卿也点了点头答道:“那奴婢就继续吃饭了,王爷自便。”
说完便转身坐回原处继续吃饭了。
“陈姑娘这脾性倒也是多变。”
乍一听是夸奖,细细一品却寻不到一点儿赞美之情,陈卿不解,转身问道:“奴婢不知王爷何意,还请王爷明示。”
温凉寒看着陈卿,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半月有余,在嵌月宫和此处,倒是两番说辞了。”
陈卿想了想,恍然大悟,当时在嵌月宫故意气尹寒熙的说辞,竟被王爷听了去,当初尹寒熙如何生气,在王爷听来就有多真心,和刚才自己那句倒还真是差别巨大啊。
陈卿畅然笑道:“哈哈哈哈哈,王爷,您当时听见了啊,嗨,我那就是随口乱说的,单纯就是为了气公主罢了,我对王爷,可真是半分非分之想都没有啊。”
说完陈卿便想起来,这王爷要是和公主情投意合,那自己故意气公主,岂不是也得惹恼了王爷?
好在,温凉寒神色倒没什么变化,沉声道:“最好如此。”
留下这句话,温凉寒转身便走。
陈卿见状,立马冲着王爷喊道:
“王爷放心,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