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陈怀秀下意识想要婉拒时,却惶然发现这话万万说不出口。
因为县城已经建在了三沙上,全县百姓也都跟着搬迁过来。海塘工程马上还要动工。
这时候自己违逆赵公子的意思,岂不是让沙船帮自绝于全县?
而且哪怕是帮内,恐怕除了那帮高层外,也都会对她的决定怀恨在心的。
毕竟对绝大多数帮众来说,成立航运公司是好事。反正不管谁当家,都得靠他们跑船。有江南集团这个大靠山,就等于有了干不完业务,收入非但会水涨船高,而且很稳定。
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帮众们怎么会原谅,搅黄他们铁饭碗的家伙呢?
陈怀秀头一次憎恨,自己的思路为何如此清晰?
那种清楚自己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走进对方的陷阱里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她竟然憋屈的鼻头一酸,低头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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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钛钢级别的钢铁直男赵公子,还丝毫没察觉,自己把小寡妇逼哭了。
“怀秀姐不用太感动,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不无得意的从棉巾盒中抽出一张,递给她道:“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是本公子不变的追求。”
“呜呜……”小寡妇接过棉巾捂住脸,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命实在太苦了。结婚丈夫有病,没二年直接守寡。
自己没生孩子,还得拉扯小叔子长大。
信任的大伯哥竟然是杀害丈夫的凶手。为了永远占有沙船帮,非但给小叔子下毒,还勾结外人,指使倭寇埋伏自己。
幸好得了这位年轻的公子相救。他还帮自己报了仇,治好了小叔子的病,这让陈怀秀觉得自己的霉运终于到头,人生总算否极泰来了。
谁知道霉运根本没完,一切皆是虚幻。赵公子根本就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馋自己的……沙船帮。
他让自己当上沙船帮帮主,怕也只是步步为牢的计划中的一步吧。
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从来都只有吃人的恶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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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顷刻间,哭泣的陈怀秀便给自己加了这么多内心戏。
这时她听见赵昊说:“呀,怀秀姐,你这不是喜极而泣吧?”
“不,我很高兴。”陈怀秀告诉自己要坚强,别掉泪、坏人会笑。
她便用帕子擦擦眼泪,强笑道:“这对沙船帮的三千水手、四万家属来说,都是好事。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一己私利作梗的?”
“这是什么意思?”赵昊不由一愣道:“难道公司的利益和你这个董事长的利益,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