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煞有介事的嘱咐港客,待此狗皮肉尽销,仅余毛骨之时,即为此夙怨化解之期,港客听得心服口服,忙不迭的掏出港纸孝敬瞎子。
我看天已过午,不耐烦再等下去,和大金牙一边一个,架住陈瞎子往外就走,瞎子大惊,忙道:“二位壮士,不知是哪个山寨的好汉?有话好说,老夫身上真没几个钱……这把老骨头劲不住你们这么捏呀。”但走出几步,瞎子就闻出来了:“莫不是摸金校尉胡大人?”
我哈哈一笑,就把架着他的胳膊松开,瞎子知道不是绑票的,顿时放松下来,谁知得意忘形,向前走了两步,一头撞在了电线杆子上,瞎子疼得直咧嘴,捂着脑袋叹道:“今日泄露天机,夺造化之秘,故有此报。”
我把瞎子带到街边一家包子铺里,对瞎子说:“陈老爷可别见怪,我找你确有急事,耽误了你赚钱,一会儿该多少我都补给你。”
瞎子要了碗馄饨,边喝边说:“哪里哪里,老夫能有今日,全仰仗胡大人昔日提携,否则终日窝在那穷乡僻壤,如何能坐得上拨了奶子。”
大金牙原本听我说瞎子算命就是裤裆里拉胡琴扯蛋,但刚才在凉亭中,见到瞎子神机百出,批数如神,便不由得刮目相看,也想请瞎子帮着算算财路。
瞎子笑道,当着胡大人的面,自然不能瞎说,什么神数,都是屁话,说着把一碗馄饨一转圈喝个底朝天,随便给我们说了说其中的奥妙。
自古与人算命批相,只求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全在机变之上,而且这里边大有技巧,就好比那港客,问他有没有养狗,这就是两头走的活话儿,他要说没养,那就说他家缺条狗镇宅,要说养了,那就是狗的问题,港客丢下狗全家远奔避难,短时间内一定不敢回家,那洋狗岂有不饿死之理?就算是狗饿不死,港客也会认为算得准,只是因为其中牵扯夙怨,不肯明言而已,他会再想别的办法把狗饿死,总之说的尽量玄一些,这就看嘴皮子的功夫了,这些话就是随口应酬,谁计日后验与不验,只需当面说出一二言语,令来者信服便是,说来说去在那些凡夫俗子眼中,老夫都是神数。
最后瞎子对我和大金牙说道:“二位明公,天下神于数者能有几人?无非见风使舵而已,凡算命问卜皆不离此道,能此则神,舍此顾无所谓神也。”
大金牙对瞎子说:“陈老爷真是高人,若是不做算命的行当,而经营古玩字画,一定能够大发横财,就您这套能把死人说活了的本事,我是望尘莫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