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溪没做停留,只是离开时回了下头,刚好看到男人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的侧脸。
真奇怪,那明明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他却好像一点不在乎似的。
霎时间好像连阳光都暖不化他脸上的清冷。
晏修顿了几秒,才接起了电话,淡淡开口:“什么事?”
“我听说你去见琳琅了,是想和她复婚?”曲歌直入主题。
晏修闭了闭眼:“你想多了。”
“你也三十多了,老大不小,不找个人像什么话?”曲歌冷声:“我看琳琅就挺好,还和你一起长大的。”
“不用了。”
曲歌声音一沉:“晏修,你到底想怎么?如果你在为当年的事情怨我,那我道歉,现在可以了么?”
晏修不做声。
曲歌又说:“那琳琅呢?她也是受害者,你就那么跟她离婚,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她?”
别人会怎么看她……
这几个字在晏修齿唇间流转几许,他觉得十分好笑。
可是,曲歌当初害焦雅楠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想想别人会怎么看待焦雅楠呢?
她把焦雅楠逼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焦雅楠其实还是烈士的独女呢?
不,曲歌没想过。
她只想着焦雅楠是个没爹妈的孤儿,却不想她的父母其实是为国捐躯。
m国关于这方面的法度不严谨,很多烈士遗孤过得都不好,少时受嘲笑,一生都有这个阴影。
焦雅楠烈士遗孤的身份,原本一查就能查出来的,但曲歌从未把焦雅楠当成过人物,也就不屑于去调查。
她对焦雅楠的种种凌辱,都在后来知道的晏修的心上插了一刀又一刀,疼的晏修死去活来,却还得强撑着,去做好他该做好的一切。
曲歌又说了什么,晏修已经浑浑噩噩,听不清了,最后他听见自己说:“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他尝到了血腥味——原来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铁锈味弥漫在嘴里,那点疼痛却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晏修几乎是用一种冷静的语气,叙述着事实:“我和琳琅是从小一起长大,曾经也的确是很好的朋友,”
不止他和叶琳琅,还有姐姐晏姣和曲歌口中所谓的杀人犯孟幼冬。
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为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专门考了跨国界中学,在同一个教室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也仅限于此,”晏修说:“别再多做幻想了,那根本就不可能。”
他年少的所有一切都已经被曲歌亲手埋葬。
姐姐的死,孟幼冬的入狱,他和叶琳琅之间的关系变得乱七八糟,曾经的故人,现在都已经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