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站在船头,环视周遭。
贺松已经报说,拿下了跑马岭,杀敌数百,俘敌千余。
这几日里,各处战事不断,分散各地的曹军一一被歼灭,捷报一份份地传来。雷远又特意多派人手,乘坐快船,向部下们大肆宣扬。交州诸将和军卒连日里振奋不已,同时也渴望求战。
许多人都知道,跑马岭是鹿门诸峰中南北向联络的重要通道,拿下此处之后,己方的刀锋就真正比划到了曹军的咽喉。
跑马岭后方的那座较大岛屿,便是霸王山了。所有人都知道,曹休的本部就在那里!
从今天早晨开始,寇封、吴班、雷铜、丁奉等将皆派了部下来求战。毕竟扫荡外围的战功,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拿下曹操麾下的中领军相提并论!
雷远对此并不答复。
战事太过顺利了,数日来简直毫无挫折反复,己军横冲直撞,砍瓜切菜,宛若虎入羊群。可这却让雷远觉得有些不正常,他只传令,让分散的各部开始集中,但却下不了攻打霸王山的决心。
此时在他四周,一批批的军船前后调度,疏密变幻不定。船头一面面军旗飒飒,愈发显得风急云重。风势本不甚凉,奈何水面潮气无孔不入,风过处不免令人透骨生寒。
雷远在船上数日了,一身戎服半干不湿,故而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格外难受。他的右臂旧伤处一向都畏惧湿寒气候,从昨夜开始,整条伤处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皮肤底下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某种液体,好像要从鼓鼓囊囊的皮肤表面生绽出来。
近几年来,伤势很少如这样复发,但雷远早就习惯了这种折磨,他也不想回到憋闷的船舱里去。
他想了想,便解下腰间长剑,连鞘杵于船头,再勉强抬起右臂,搁在剑柄上。这个姿势,似乎能让往手臂汇聚的血液不那么多,肿胀感消褪一点,只是灼痛反而愈来愈强。
有一队军船从某处战场折返,将士们散坐在许多小舟上,鱼贯从雷远所在的军船前方经过。
他们看到雷远支着长剑站立,只觉得那姿态从容自信,充满着胜券在握的意态,于是隔着老远纷纷挥手示意。
一艘船身下场的走舸上,还有几人在船头大跳着,把缴获的某面曹军军旗拉开展示给雷远看。
他们跳跃得太有节奏了,以至于所在的船只上下起伏,几乎就要倾覆。好在洪峰过后,这几日也无后继的大雨,水面很平静。船只大晃了几下,荡漾起一圈圈明显的波纹以后,被水手控制住了。
雷远不禁大声笑骂,让这些过于快落的将士们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