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看刘备似笑非笑的脸色,再看看那座营垒:“嗯?玄德还有伏兵?”
刘备昂然道:“不错。”
曹操猛地一缩脖颈。他抽紧了缰绳,想要策马回头,赶紧跑回本队,又想大叫提醒,让后队转换队列,打起精神防备。
可他觉得这样的姿态太过狼狈,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平生大敌面前丢了面子,于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随手拍了拍身上锦袍,眼珠转了转,反而笑道:“玄德适才被我军追击,几乎不能身免,这会儿却说什么伏兵?后手?……哈哈,我想想,我想想……”
他脑筋急转,口中不停:“早晨你我两军分明乃是遭遇。我可不信你当时就预料到了我在阳陵邑!你的兵力也就只这些,否则便不会狼狈至此!我再看这小寨的规模,更不像是能藏下多少兵力的样子……玄德,你不会被部下诓骗了吧?”
说到这里,曹操端详刘备的神色,只见他面带微笑,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又道:“此地若真有伏兵,我倒反而要为玄德担心了。”
“哦?孟德何出此言?”
“为玄德设此计谋之人,自拥兵力躲在安全所在,而把玄德当作诱饵。此等人把君父置于险地,其心可诛!这样的不忠之人,迟早会是国家之乱源,该杀!”
“你我的想法从来都不一样。”刘备摇了摇头。
“怎么,我说的不对?”
“孟德,你是持兵戈横扫天下的英雄,又是威逼汉室的篡逆大贼。世人将阁下比作王莽,以我看来,王莽实不及孟德之万一。”
刘备叹了口气:“与孟德的首级相比,长安、关中,又算什么呢?为了伏击你这样的天下乱源,为汉家除去大患,我刘备冒些风险,又算什么呢?”
说到这里,刘备探手从腰间拔剑:“孟德,你已中计。今日,就是你授首之时!”
天色虽黯淡,剑光却凛冽耀眼。
曹操的面色渐渐变了。
听刘备言下之意,难道这次遭遇战,都是提前算定的?刘备这厮真的拿自己的性命来拼,就为了引我入彀?你我都是称孤道寡的万乘之尊了,岂不知千金之体坐不垂堂的道理?何至于此啊?
他眯眼看看刘备身上那件沾着鲜血的战袍,越想越不对劲。
刘备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了。这么多年来,他何曾把自己放在绝境过?无论徐州,汝南,还是新野,但凡有点风色不妙,他跑得比谁都快。今日却如此大胆……他一定有所凭依!一定有阴谋!
难道……真的中了计?此地真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