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蓄已久的痛苦如泄洪般奔来,只在一瞬间便溃不成军。
易皓心口哽着一口闷痛的气,摧残的他嘶哑的几近失语。
易皓接过仆妇递过来的药物,手在抖,捏着针管,淡蓝色的透明液体回荡着,怀中的人也在抖,控制不住的抽噎和肌肉痉挛都在告诉他楚怜现在都多疼,有多难受。
可是他下不去手。
每注射一次就意味着楚怜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的寿命缩短的更少。
这种亲手慢性杀死自己爱人的感觉,锥心之痛如何能解?
易皓额角青筋暴跳,不可一世的易少帅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直掉眼泪不吭声。
可他有什么办法?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尽可能用汤药吊着命,让这个人能在最后的日子里没有过多的痛苦而已。
仅仅而已,无能为力。
没有办法能替他疼,替他死。
无所不能自命不凡的易少帅,竟然在同一个人身上尝到了两次失败的滋味。
易皓心理上的防线失了守,那些尖锐刻薄的冰冷风雨便止不住的往人身体里灌。
哪里是冰窖般轻松,分明是人间地狱。
偏在这个时候,楚怜控制不住的痛吟扩大,让易皓慌的提线紧绷,整个人几乎崩溃。
他抱紧了他,不敢放手,悲痛上心头:“给你,马上给你。”
易皓只能忍下悲痛,拿着针管缓缓靠近楚怜雪白的脖颈。
在冰凉的针尖刺进颈间血管时,楚怜抗拒的咬破了嘴唇,血液染红了樱色的唇。
细碎的痛息溢出,喉间顷刻蔓延起浓重的血腥气。
楚怜张了张嘴,无意识的扬起脑袋,放大的瞳孔一点点灰暗下来,泪水顺着眼角两旁溢出。
讨厌死易皓了。
全世界最讨厌易皓。
一滴泪落在楚怜脸颊上,微凉。
他机械的眨了眨漂亮却无半分神采的双眼,想伸手去擦,却浑身瘫软的挤不出一丁点力气。
易皓将终于平静下来的楚怜揽在怀里,伸手慢慢抚平他还有些的痉挛。
半晌。
将已经睡去的人放在床上,仔细的掖好被窝后,走出了房门。
路上碰上少帅府负责安保的副官,易皓伸手将人拦住,说道:“去找个靠谱的阴阳先生,算算许程的命格。”
副官放下了手里被咬了一口的糕点,疑问:“少帅,您这是......”
易皓却是将目光落到了近旁一株植物,盯着那一点点露出来的嫩绿,希冀着说道:“我要他穿上凤冠霞帔,明媒正娶的嫁给我,再不受一点委屈。”
副官低头应声。
傻子也知道易少帅说的那个人是谁。
易皓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点新绿,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
春天快来了。
他得赶在之前去为许程裁布,置办春衣了。
要用最好的锦缎,请最好的绣娘。
许程不是喜欢苏绣吗?
他可以找来最好的大师,为他量身定做余下的衣。
不过人还病着,得穿的厚一点,不然着凉了怎么办?
等到天气暖和一点,他就陪着许程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就这样一天天的耗着,说不定秋冬也可以拖过去,来年的春天他还可以见到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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