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心里一直很纳闷最近钱学林怎么没半点消息,他跟崔真真打电话,崔真真告诉他邦达的生意红火的很,钱学林的出口业务做的很好,前段时间邦达集资的信息传出来,丽科大批职工都拿钱去投,据说年利18%,按月结息,许多人抢破头皮。
张慕回头查了杨木公司对邦达的SPF销售纪录,发现上上个月开始就已经没有销售了,难道钱学林把技术攻克了,他打电话给李小午,李小午也百思不得其解,她还没听说有谁发现了其中玄机,不过她最近也没心思管这事,于是把印度公司的联络方式给了张慕。
杨木集团关于张慕和夏雪升职的公示出台,顿时一片哗然,张慕升个职级,倒也不算奇怪,ENG作为集团公司的直属机构,按规定应该是处级单位,现在张慕只是科级,虽然年轻点,可是确实有才能,两个产品事件大家都看到了,没有意见。
可是夏青居然也升级了,这个让很多人想不通,不是说夏青有问题吗,肯定有人去举报反映吧?可奇怪的是在公示期间居然一封举报信都没有,那看来真是谣言了,那就算了吧,反正夏青关自己什么事?
当天晚上下雪了,张慕心情很好,他跟夏青和单飞雪两个穿过公园回住所,单飞雪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滚滚的象个狗熊,还故意一蹦一跳的,张慕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单飞雪真的蛮可爱的,特别象自己那个爱捣蛋的小妹妹。
下雪天的飞雪,张慕暗自微笑。
雪缓缓飘落而夜黑仍不平息,
这是个只属于自己的的世界,
满天的风霜都成了我的离别,
我的心也冷的似雪。
风吹过脸上我颤抖那么强烈,
眼泪是散落在风中的冰雪,
满天的风霜里爱恨都被淹灭,
说再见在异国的夜。
单飞雪和夏青的房间里唱放这首歌,张慕的阳台上给李小午打电话,现在是9点多,李小午在比利时应该是下午2点,时间正合适。
李小午今天很沉默
张慕感觉到了这种情绪的变化:“小午你怎么了?今天心情很不好,实验很不顺利吗?”
李小午突然轻轻抽泣起来:“你和夏青是什么情况?”
“哦!那是谣言,现在平息了,ENG情况很好,有些人很嫉妒,我甚至怀疑是不是ENG后面的那只幽灵在搞鬼。”
“那崔真真呢?为什么你参加生日宴成了相亲会了?为什么她说你们之间有什么,甚至她还说你一次二十分钟?”
“小午,虽然不知道谁跟你传的消息有什么目的,我向你保证我跟崔真真是绝对清白的,我们真的没什么。”
“小慕,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是因为安全感,是因为你让我感到放心,是因为是你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相信你跟崔真真没什么,跟夏青也没有什么,可那么多的风言风语,西安有,上虞有,我是一个女人,就算我相信,但我也会嫉妒的!”
“你很优秀、你很善良,你很努力,这些都是你的优点,甚至你的缺点都是我喜欢的,可是、可是现在喜欢你的女人越来越多了,我现在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我怕我某一天会失去你了。”
“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跑去上虞了吗?是因为ENG出事以后查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跟我爸有关系,我一直都那么尊敬的亲生爸爸,原来也暗暗藏着女人。”
“小慕,你太平凡的时候你觉得不敢靠近我,你开始优秀的时候身边就有越来越多的女人,我怕你有一天也会象我爸爸一样。”
“我相信你,可是世界就是这样,我爸是这样,许辞、许赋是这样,我知道的绝大部分的优秀男人都是这样,有一天你会不会对我熟透了就厌倦了,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象他们一样在外面藏一个女人?”
“小慕这不是你的错,这是现实,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现实!”
“我现在没法正常思考,所以我想要冷静一下,我想好好想想未来需要怎么样?我想好好想想我应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现实?”
“我们先暂时不要联络一段时间好吗?”
“小午,你是要跟我说分手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也只喜欢你,我也相信你,真的相信,可是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我怕失去,我不知道我该想些什么,所以我想静下来想一想,我走进死胡同了,所以我要静下来想一想,所以你暂时不要给我打电话,直到我某一天相通了,明白了,我再告诉你答案好吗?”
张慕听着李小午在电话里的凄厉的哭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的,都是自己不好,可是小午,如果你现在可以走到前台来,大大方方告诉这个世界,你李小午是我的女朋友,那么我是不是还会有那么多的谣言?你也是一直害怕这样的差距的,我们之间是无法弥补这样的差距的。
“知道了,小午,你要保重身体,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安静的,很安静的,不会再吵到你的。”张慕说出了最后几句话,也如同呼出了生命中最后几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总是在我以为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就给我惨痛的一刀,高中是这样,选特种兵是这样,李小午是这样,命运给我那么那么高的目标,我用尽全命去争取,去努力,可为什么每次结果都是这样,这是宿命吗?
做一条咸鱼多好
做一条鱼骨头更好
张慕瘫倒在阳台房间门口。
窗户开着,雪花从窗台飘进来,落到他的身上,化成雨水,渗透全身,又结成冰,再化成水,再结成冰。
让我死了吧,做一条鱼骨头吧。
再不用想那么多了,再不用做梦了。
张慕慢慢的闭上眼睛。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他飘了起来,
远离杨木,
远离西安。
越过自己家门前旗秆上飘扬的旗帜,
越过家后面密密的青山,
是蓝枫湖,
家乡的湖,
就在这湖里吧,
睡去吧!
让一切冰封吧!
做一条被冰封的鱼骨头吧!
那是父亲吗?
终于又见到父亲了!
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为什么要对我流泪?
你在担心妈妈和妹妹吗?
是的,
我还不能睡,
我有妈妈和妹妹要管。
妈妈、心怡,雅怡,
我在这儿。
你们帮我砸开这些冰
我要砸开这些冰,
我还要照顾你们,
一生一世!
张慕忽然醒来,衣服已经跟地面一起冰封了,手机也被雪封在了一旁,黄昏了,太阳西斜在窗台上。
已经过了多久?
谁在外面这么大声的敲门?
张慕挣扎着爬起来,打开门,“崔真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今天是几号了?”
崔真真看着形同枯槁的张慕,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今天元旦了,我打你一天电话都没人接,我问了杨木的许多人,好不容易才知道你住在这儿,小慕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小慕!”
张慕想了想,原来已经在地上躺了快两天两夜了,他想笑,张嘴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软倒在地上。
崔真真被吓哭了:“小慕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打120!”
张慕扶着崔真真慢慢站起来:“没事的真真,我只是累了,只是累了,也有点饿了,你去帮我煮点粥,我去躺一会就好。”
崔真真扶着张慕躺到床上,张慕脱掉外衣,用被子裹住全身。
“你去帮我煮点粥,我躺一会就好,只要躺一会就好了。”他喃喃自语着。
崔真真赶紧跑去楼下买了点粥赶回来。
张慕睡得迷迷糊糊的。
她一勺一勺给张慕喂着粥,张慕机械机械的张口、闭口、吞咽。
崔真真突然觉得好幸福,这次巴巴的跑来西安,值了,原来以为他打电话不接然后关机是不想见自己,原来是生病了,一个人在异乡生着病,好可怜。刚好我来照顾你,老天给我这样的机会,谢谢老天,终于对我不薄。
“小慕你怎么了,你到底那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吧?”
“没事,我只是觉得好冷,好冷!”
崔真真按了按张慕的头,原来高烧了,可能是受凉感冒了,她再跑去楼下药店,买了退烧药,给张慕喂了两颗:“太不会照顾自己了,这么个大男人被个着凉搞这么惨,以后就该我来管着你。”
她又拿了条毛巾,给张慕捂着额头上:“小慕,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冷,还是冷,好冷!”张慕已经烧的迷迷糊糊,语无伦次。
崔真真摸了摸张慕的手,又摸了摸张慕的身上,得确好冷,她忽然想到电视上的那些烂剧情,为什么不呢?。
张慕正在经历长长长长的梦
“爸爸,我为什么每天要打这样的拳,我只有5岁,其他孩子都在玩,为什么我要天天打拳?”
“爸爸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天,我就会照顾好妈妈妹妹,不会让她们受苦,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们。”
“后山有草药,我不怕毒蛇,毒蛇毒不死我,毒虫也咬不死,我只是脚肿了,我能动,就不会死。”
“我不读书了,我知道我能考上,可是我读大学,妹妹们就不能读书了,我要照顾他们,我答应爸爸的,我一定会做到。”
“我一定要比你们快,我一定要比你们强,我要拿第一,我要养妈妈妹妹,我要拿第一。”
“为什么每次我都已经拿到希望的时候你们才跑出来把它摘走?”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希望,却永远让我失望?”
“让我做一条鱼骨头吧,做一条还能照顾妈妈和妹妹的鱼骨头吧,我不会再想什么,我不会再奢求什么了。”
“小午你也给我假希望,我以为我要追到你了,你却转身走了,你也骗我。”
“小午你为什么泪流满面,你不要哭,你走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我会忘掉你,我做一条鱼骨头,我会躲到角落里去。”
“小午你为什么泪流满面,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要跟你一起滑翔、飞翔,越过山川,越过云端,来到最上之域。”
“小午你为什么泪流满面,你为什么又要走,别走,我带你滑翔、飞翔、越过山川、越过云端,越过最上之域,只有我和你的最上之域。”
“小午你为什么要泪流满面,小午你不要哭,你哭了我的心都碎了!”
“小午你好温暖,谢谢你!”
张慕忽然从长长的梦中醒来,什么时候外面又黄昏了,好象又过了一天。自己头昏昏的,唯一的印象是他开门,然后看到崔真真进来了,然后他吐血,让崔真真帮着煮粥,然后好象小午来了,不对,小午在比利时,她来不了。
他翻身从床上醒来,一看身上,内衣裤都换过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反正自己也看过崔真真了,大家扯平不吃亏,厨房传来叮叮的声音,应该是崔真真在做什么东西吃。
他披上外套走出卧室,崔真真刚好从厨房出来,看着他笑了:“刚想去喊你呢?饿了没,吃点东西吧。”
餐桌上四个菜,一个清蒸鲫鱼,一个红烧肉,一个炒青菜,一个西红柿蛋花汤,他坐下以后,崔真真盛了两碗饭:“你这厨房平时都不太烧东西吧,连酒啊味精啊都没有,幸亏有盐和酱油,不然都不知道菜怎么做了,这里边上有个小菜场,还挺方便的?”
张慕忽然发现崔真真做路样子有点怪:“你腿怎么了?疼吗?”
崔真真微微红了脸:“没啊,就是这地方太冷了,脚有点麻,西安没有暖气吗?”
张慕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暖气房子,所以把没开暖气,一会我去开了。”
他很饿,吃的狼吞虎咽的,崔真真看着直想笑,张慕也对她笑笑。
张慕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崔真真道:“我有个初中同窗死党闺蜜跟钱学林做生意做的很紧密,上次你怀疑钱学林,我无意中跟她说了,她有点担心,想来当面问问你。”
张慕点了点头:“那她人呢?”
崔真真道:“她明天才到,你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吃饭时说话没营养。”
张慕点点头,他确实很饿。
一顿饭吃的很温馨,饭后崔真真很自然的去收拾桌子,张慕想帮忙,崔真真笑笑:“不用了,你高烧刚退,身体虚,再去坐一会儿吧。”
一会儿张慕把暖气片开了,崔真真把所以东西收拾完了,泡了两杯茶,递给张慕一杯,另一杯自己捧在手心里,轻轻吹着热气。
张慕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崔真真道:“我本来想住在雁回大酒店,刚好前台有个人知道你住这儿。”
张慕点点头,雁回很多人都知道自己住在单飞雪和夏青的隔壁。
崔真真似乎很随意的问道:“小慕,李小午没来这里住吗?”
张慕浑身一震:“没有,她从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里。”他突然想到,“你昨天晚上一直在这儿?”
崔真真点点头:“你昨天烧的很厉害,我不放心,所以还是看着你一点。“
张慕看着崔真真,脸色确实有点苍白,有点憔悴,他有点抱歉,“真真,辛苦你了。”
“我愿意。”
张慕笑笑不说话,崔真真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崔真真忽然道:“小慕,昨天晚上你喊了小午的名字几十次,你生病是因为她吗?”
张慕苦笑:“真真,也许对我来说,以后跟李小午再也没有关系了。”
崔真真哦了一声道:“那要不你也别在这里了,回上虞去吧,还回丽科,那边人熟,大家多个照应,一个人生病滋味可不好受。”
张慕摇摇头道:“我不回去。”
崔真真道:“你是离不开这里的事业吗?”
张慕还是摇摇头:“我不回上虞,我也不留在西安,我想回安顺老家去了,我现在手上有了点钱,想去那边过简单的生活,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崔真真道:“那也好,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反正快过年了,我陪你去过年。”
张慕苦笑:“真真,对不起,那个时候我骗了你,那个时候,我心里住着的那个人并不是小雨,而是李小午的人和小雨的影子,过了很久,小雨的影子终于越来越淡了,以为就是李小午了,可是她却走了。”
“她走的时候,带走的不止是感情,还有我整个的人生,带走了所有的希望,前天晚上我已经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躯壳,是一具为了妈妈和妹妹存在的躯壳,里面没有灵魂,没有感情。”
“我会回安顺,送妹妹上大学,然后接过母亲的教鞭,简简单单的教学,然后霉烂,腐朽,发臭。”
“我不想你陪我过没有希望的人生,这样的时刻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扛过去,就如同上次你说的围城,如果某一天我扛过去了,我会来找你,如果那时候你还愿意嫁给我,我们就彼此守着过一辈子。”
“如果我一直都没扛过去,最后沉沦了,那就沉沦吧,就象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过我一样。“
“对不起真真,我没法让你陪在我身边,你在我身边,我过不去,我会想到这里所有的一切,我就放不下,我只有先放下一切,才能重新走出来,才能有新的人生,我很自私,对不起。”
崔真真泪流满面:“小慕,不要说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自己。”
张慕道:“晚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小慕,让我这里陪你一晚上吧,我不抱你,我也不脱衣服,我只想陪着你,坐着躺着都行。”
张慕点点头:“那好吧,我睡太久了,想坐一会,”你昨晚上肯定没睡好,去床上躺一会吧,我在沙发上坐会喝点茶。
崔真真点点头,她走进房间,却又马上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被子:“我也在沙发躺一会吧。”
张慕点点头。
“小慕把你的腿当一下我的枕头吧?我搁一会。”
张慕点点头。
崔真真很快睡着了,张慕发现自己生平第一次真正进入了放空状态,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坐着,没睡着,也没清醒。
在和崔真真闺蜜见面之前,张慕打了两个电话,一个问印度恒河公司关于邦达的进出口情况,对方告诉他邦达只提供了两批货以后就没有再进货,他们已经在筹划,按照李小午的计划对邦达公司违约进行起诉,现在等着李小午或者张慕的指示。
另一个问杨木公司关于邦达进货的事,以及国内SPF或者RGPF的生产情况,对方告诉他邦达最近几个月没有购货,国内目前也没有SPF的生产情报,还没有人能真正突破SPF专利陷阱。
崔真真的闺蜜姓跟张慕是本家,叫张云燕,跟崔真真是同年,也是一个村的,从幼儿园、小学、初中一直都是同桌,初中毕业以后在技校学了一年半,然后开始跟着家里人做生意,她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加上在许家周围得天独厚的商业氛围,在过年几年中发展颇为不错,在XT2事件中颇有斩获。
张云燕长相中等略上,就是气质差点,浑身穿着都是名牌,也很时尚,可就是不太协调,也不搭,按她的自我介绍,她是社会大学毕业的,会打交道,但没学识。
她一见张慕就笑开了脸:“啊呀,张总啊,你这个财神爷,我跟真真说过好几回想认识你,她非得藏着不让我们见,这一见面啊,果然气宇不凡,大帅哥一个,哈哈,真真好有眼光。”
崔真真在旁边解释道:“云燕呢,一直跟钱学林做生意,前段时间来跟我说,钱学林厂里发展不错,想上二期,要集资,利率不低,我手头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了,但这事不懂,还得小慕来拿主意,毕竟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是要小慕作主的。”
张慕知道崔真真在拿自己作挡箭牌,不过他奇道:“张小姐。”
“啊呀,叫我云燕拉,我跟真真以前衣服裙子随便换着穿的,如果男朋友不好也轮着用,我早就跑过来跟小慕哥哥做生意了。”张云燕果然能说会道。
“哦,那我不客气了,云燕,你刚才说钱总的企业在上二期,是什么产品二期?”
“RGPF的二期啊!”他跟印度人签的那个单子,现在一期供应来不及,必须上二期才行。
“你说他一期跟印度人签的单子,现在交易顺利吗?”张慕问
“顺利啊,现在他每个月出口排在乘州前几位呢。”张云燕点点头。
“哦,那方便说现在他的SPF从那里进的吗?”张慕又问。
“这个怎么不能说,以前跟杨木进,杨木的东西质量不好,就跟抚州东湖和严州强顺两个进,中间商是我,错不了。”张云燕对答如流。
“是吗?但我可是听说钱总几个月都没向印度公司卖产品了,印度公司正在准备起诉邦达呢,可能这两天诉状就正式到了。”张慕悠悠的说。
“是吗?这不可能吧,可他的产品都是我在经销的啊,这销量发票都有,不会有假的吧。”张云燕有点失神,她盯着张慕,觉得不象说谎的样子,说道:“不好意思,我去打个电话。”
张云燕走出去,张慕跟崔真真说道:“你这个同学很有问题,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快去查查,有多少你认识的人通过你这个同学向钱学林集资了,恐怕这事有点大了。”
张云燕进来以后神色慌张:“小慕哥哥,麻烦了,这次要你帮忙啊!”
张慕问道:“怎么了?”
“情况还真是你说的那样,钱学林过去几个月因为技术问题一直无法正常生产RGPF,他原来那套RGPF装置不能用,所以必须用二期生产装备,生产出产品卖给印度了。”
“钱学林欠了我600多万货款,如果现在印度人起诉,邦达就完了,我的钱也肯定拿不回来了,真真,你求求小慕哥哥,只有他能救我了。”
张云燕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崔真真看着张慕,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已经十分明显。
张慕道:“既然钱学林要建二期生产装置,那么二期生产小样已经在实验室解决了没,用了哪个企业的产品?”
张云燕结结巴巴道:“用东湖的产品解决了,质量非常好,所以我们已经向东湖买了900多万的货了,只是一期的装置用不了,必须二期重建。”
张慕对张云燕摇了摇头:“云燕,真真的事就是我的事,真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帮我一定会帮,但是我希望你说实话,如果你还向刚才一样继续说谎,对不起,我跟真真立马走,你的事我不管了,印度公司我会让他们马上起诉。”
张云燕愣了一下,脸一红,突然之间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真真,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钱学林办厂亏了,我也被他骗了,现在只有等他集资,等他集完资,他就能把我的钱还给我。”
“这个时候,你千万要小张哥哥帮帮我,不要让印度人动手,等集资款都到齐了,钱学林把土地买下来,再到银行办抵押,这钱就干净了,他会把钱还给我,无论如何再等两个月。真真我求你了,你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妈有肾病,我要完了我妈也完了。”
崔真真扶住张云燕,眼圈也红了:“你妈的病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骗别人的钱堵自己的窟窿啊,那些被骗的家庭也有亲人,也有妈。”
张云燕放声痛哭:“我真的没办法,我这么多年辛苦,现在全被骗光了,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真真你要帮帮我,我求求你了。”
崔真真连忙道:“你先别急,先别急,那么多钱我一下子也拿不出来,要不我明天先借给你100万,把你的员工工资先发了,先运转起来,别人的钱就不要骗了,这次就当买教训了,我另外再帮你想想办法,只要人在,总会有办法的。”
张云燕继续流涕:“真真谢谢你,谢谢你!”
张慕突然道:“云燕,真真这样对你,你不会脸红吗?”
张云燕不明白张慕什么意思,下意识说道:“我给真真添麻烦了,你的钱我一定还,一定还的。”
崔真真在旁边劝道:“云燕,不要这样说,咱们姐妹这么多年了,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这事别放心上,以后我们姐妹同心,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张慕突然哼了一声:“演戏到这份上了,不去拍电影可惜了,跟钱学林一个德性,刘备系的,会哭。”
崔真真和张云燕不知道张慕什么意思,怔怔的看着他。
“你和钱学林本来就是一伙的吧,你搞贸易开发票,货票分离,他搞空箱假出口,货物发给通过英属维京群岛这样的空壳公司,钱通过香港转一圈再回来,退税骗零地价土地。”
“拿到土地到银行抵押骗钱,再假装上二期骗集资款,等所有钱到手以后到海外公司洗白然后装亏本了,或者产品质量出问题了,借印度公司把邦达公司搞垮,你们拿着钱逍遥。”
“你今天来我这儿也不是来拜访我的,只是你们知道印度那边快动手了,一旦消息外泄,你们的计划就执行不下去了,所以借崔真真的让我帮忙,钱学林知道你求崔真真,崔真真一定会帮你,崔真真要我帮,我也一定会帮,顺便你们再坑崔真真一把,最好把他这次从许家拿来的好处骗个七七八八。”
“我没说错吧?你把你们到底骗了多少钱,什么打算说清楚,不然我马上报警!”
崔真真大愕,情况太出乎她想象了,她完全没想到多年姐妹居然会这么坑她。
张云燕还待解释,张慕冷冷的道:“你不要试着撒谎,有些事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说,我们还有可能帮你,否则的话,你觉得会有什么下场。”
张云燕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
早就钱学林在丽科当总经理时,张云燕就与其认识,张云燕虽然姿色平平,只是性格外向,对男女之事也比较看得开,再加上年轻的优势,与钱学林就有了点露水姻缘,通过钱学林,张云燕也得了不少好处,两人算是半个地下情人。
钱学林在乘州办厂的时候,张云燕算出了不少力,钱学林当时就跟她说,要把老婆离了,跟她在一起,张云燕一开始只当他是情场套话,她久历江湖,自然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到九月底的时候,钱学林还真跟她老婆离了婚,而且什么都留下,净身出户。他跟张云燕说等厂里正常一点,就跟张云燕结婚,这让张云燕颇为感动,虽然钱学林二婚,但张云燕自觉不管长相、学历、家世都跟钱学林颇有差距,于是她真的死心塌地的跟钱学林在一起了。
钱学林一开始利用张云燕的公司开发票搞假退税的时候她还没察觉到,到十一月初的时候,张云燕看报表发现公司的贸易竟然翻了几十倍,他才发现不对,就去找钱学林,钱学林开始不存认,最后向张云痛哭流涕。
他说搞RGPF被人骗了,现在只有用出口退税加集资这个办法才能在短时期内瞒过政府低价拿地,并以集资作为借口骗钱,他说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要他能有一笔钱,就能东山再起,到时候再回头把邦达的窟窿补上。
钱学林痛哭流涕时,张云燕才发现自己也回不了头了,她的资金大部分都被钱学林占用了,所以对她来说只有一条路,要么跟钱学林一条道走到黑,要么人财两空,血本无归。
她犹豫了一个月,想不好,直到12月份,他突然发现自己怀上了钱学林的孩子,为了孩子,她不再犹豫,只好铤而走险。
张慕问道:“你们一共骗了多少钱?”
张云燕道:“现在为止,大概1500万,利息除掉,到手还有1300万左右,钱学林的目标是到过年以后能有3000万,就能改变一切,我们趁过年的时候偷偷走,大家都不会警觉。”
张慕道:“你也被钱学林骗了,我太了解他了,他是假离婚,只是为了转移财产,到时他不会带你走的,他现在骗的也不止1500万,至少2000万不止了,所以只有现在动手把他截住,才有可能追回损失。”
张云燕叫道:“不可能,我都这样对他了,现在孩子都有了,我不相信他会骗我。”
张慕问道:“你有孩子他知道吗?”
张云燕道:“这一段东跑西跑,我没告诉他。”
张慕道:“这样,我们打个赌,现在你给钱学林打个电话,如果钱学林对你真心就会把孩子留下,那么,只要你们把集资的钱退光,出口退税停掉,我会让邦达活下云,如果钱学林不要孩子,那么你就明白他是对你真的还是骗你了拉。你马上跟真真回去报警吧,这样对你来说至少可以受犯罪终止,而且你也是受害者,加上举报有功,不会有事的。”
张云燕点点头,她拨通电话,开了免提:“学林”
“燕子,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我一个人呢,张慕和真真去约会了。”
“印度的事张慕答应了没?”
“我跟真真好说歹说了半天,他总算答应了,但他不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那小子水深得很,只要他答应,肯定没问题了,云燕你幸苦了。”
“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的孩子,辛苦点也甘心。”
“嗯,你放心一定好好对你,一定好好对我们的......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的孩子。”
“嗯,刚检查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不过云燕,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以后一段时间可能要东躲西藏的,现在有孩子不太合适,要不这次我们先不要了,反正我们还年青,以后有得是机会,等以后我们想办法去香港,你想生几个就生几。”
“燕子,燕子,你在听吗?”
“我在听,张慕他们来了,我不跟你说话了,等我回上虞再说吧。”
“喔!”
挂掉电话的一瞬间,张云燕泪流满面。
崔真真看着张云燕,心情很复杂:“云燕,我陪你回去吧,你没有错,你也是被钱学林骗的,这个孩子不要了,以后我帮你,你会东山再起的。”
张云燕摇摇头,突然坚定的说:“孩子没有错,我会把她留下来,只要我有一口气,我都会把他好好带大。”
张慕道:“事不宜迟,真真,你现在就陪云燕去上虞,然后马上报警,一定要把钱学林和钱都截下来。”
崔真真点点头:“那你呢?”
张慕道:“我明天早上去公司一趟,这个事后续的处理比较复杂,我得想想看有没有解决的可能性,所以得去跟领导汇报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让杨木把ENG收购下来,毕竟邦达本身还是可以的。”
张慕第二天下午在乘州警察局外见到了崔真真。
“钱学林跑了。”崔真真第一句就说道,“不过钱大部分追回来了,只有钱学林随身据说带了二百来万现金。”
张慕摇了摇头:“他倒力气不小,看来张云燕对钱学林真的是死心塌地的,还是不忍心。”
崔真真有点崇拜的看着张慕:“小慕我发现你现在真的越来越厉害了,什么事情一看就透。”
张慕黯然道:“不是我厉害了,只是越来越不相信人性了,生意人说的话,现在我一句都不会信,我不喜欢这样的状态,还是回安顺,那个地方没有欺骗。”
崔真真也黯然,自己终于留不住张慕。
邦达公司挤满了人,市正父门口也挤满了人,钱学林跑路的消息不到半天就扩散,上虞、新日等周边县市在邦达公司集资的人都赶过来,正父公告,进行债权登记,七日内不来登记的视同放弃。
七日以后,所有债务已经登记清楚,邦达公司目前集资余额2200万,通过钱学林追回来1300万,缺口900万元,货物欠款400万,银行贷款5000万,邦达公司严重资不抵债,固定资产中主要是设备约4000万元,其余土地总作价不足2000万元。
夏青来了,带来了李延河的授权,全权同意杨木医药化工ENG公司对邦达化工的收购谈判。
张慕与乘州市政府就邦达谈判正式开始。
工业和金融副市长忽然想起来这个年青人正是当年钱学林说过的红三代,没想到今天还真不是吹牛的,心里顿时就虚了一点,他已经决定开始让条件。
张慕的要求十分简单
集资款全额可退,但是已支付的利息全部作为本金计算,剩余集资款按月支付,一年内付清,这个条件十分满意,将免除群体事件,市长当场表示同意。
邦达公司的所有资产以零价格进行拍卖,确保资产转移无后顾之忧,市长对设备定价有点意见,张慕冷笑:“你们这套设备能用吗?不能用的设备卖废铁能值几个钱,我们杨木收购以后没2000万元技改怎么用?。”
市长问技术工程师,工程师无奈苦笑,这设备如果能用,钱学林怎么会跑路,市长对价格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