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 141: 第285章、第286章
听到谢枫的话，西恩终于有反应了——身子忽然一震，手中的匕首差点没抓稳。
西恩的异常反应，谢枫看在了眼里。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凄然无力道：“原来真的是您，谢尔老师。”
对谢枫的话，西恩不置可否，笔挺地站在谢枫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谢枫。
见山谷下似乎横生变故，克莱斯伯爵也不急于喊“开始”，安静地看着山谷下的情况。
谢枫双眼通红，身体发颤，怆道：“老师何必再这样隐藏自己呢？我知道是您。”
听完谢枫的话，西恩身子再次震了一下，然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举起双手，伸到后脑勺后一阵捣鼓。接着，包头布与蒙面布都被解下，飘落在地上。出现在蒙面布之下的，是一张略显苍老的脸膛。而最显眼的，就是脸上那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处开始连绵到左眼角……赫然就是谢尔那张让人难以忘怀的面容！
谢尔看着谢枫，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被你看出来了？”
谢枫点点头，凄笑道：“虽然上次你极力地隐藏自己的招式，但我还是看出来，你所使用的招式我似乎有点熟悉。”
谢尔脸上不见喜怒，只是淡淡道：“就因为这个？”
谢枫摇头道：“当然不是。单单这么一个理由，还不足以让我知道老师您就是西恩·奥迪托雷。”
“哦？”谢尔问道：“那还有什么？”
谢枫道：“埃米利奥，我第一次参加实战历练时候遇到的绿林强盗大王，埃米利奥。”
谢尔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等待谢枫把话说完。
谢枫叹了一口气，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缓缓道：“你曾经对我说过，埃米利奥是被你父亲收养的弃婴，后来从军后，声名大噪，凭借手中的大斧与自身的勇猛，被称为‘血斧狂狮’。然后，在一天晚上，斯瓦迪亚的军队侵略了艾德伦，埃米利奥的妻子丧身。而艾德伦的领主，当晚却是因为在宴会上喝醉，所以导致无法阻止军队去救援。埃米利奥悲愤交加，把妻子的死全部怪罪在艾德伦领主身上，然后要刺杀艾德伦领主为自己的妻子报仇。但不慎事迹败露，从此逃离自己的国家，落草为寇。对吗？”
谢尔点头道：“不错，我是这样说的。”
谢枫道：“但，后来我听别人说，艾德伦由于地处偏僻，向来十分贫穷，所以几十年来，即使是强盗，都不屑光顾。”说着，谢枫看了看谢尔的双眼，谢尔表现得非常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谢枫继续道：“但，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发生了。几十年来唯一一次的侵略，就是斯瓦迪亚侵略的那次。他们来到艾德伦之后，不抢任何东西，只是见人就杀——而埃米利奥的妻子，就是丧身在那次侵略当中。”
说着，谢枫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道：“太巧合了，是在太巧合了。既然什么都不抢，那么那次斯瓦迪亚侵略艾德伦又是为了什么呢？偏偏又是能挑准在艾德伦领主在宴会上喝醉的那个晚上。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一直想不通……”
谢枫回过头，看着谢尔，继续道：“当时，我心中就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组织势力，为了撼动让当时名震天下的‘血斧狂狮’，而设的一个计呢？如果那样想的话，那么整个事件都变得顺理成章了——挑艾德伦领主去赴宴的那天晚上，再让斯瓦迪亚的士兵在那个晚上侵略艾德伦，杀掉埃米利奥的妻子，使得埃米利奥要杀掉艾德伦领主报仇。那样，无论刺杀结果成功与否，埃米利奥都会成为诺德王国的叛徒。当时我又分析了，如果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要有三个条件。第一，是这个人或者组织势力与斯瓦迪亚有关系，不然我也想不通会有什么样的理由令得斯瓦迪亚的士兵去侵略艾德伦，并且只杀人、不抢东西——当然，更好的解释就是那个组织势力就是斯瓦迪亚王国本身，因为这样说，直接受益的是斯瓦迪亚王国——当时斯瓦迪亚王国正与诺德王国开战，‘血斧狂狮’的存在实在让斯瓦迪亚头痛不已；第二，是情报。必须要挑准那么一天，艾德伦的领主不在的时候——当然，最好是他在去寻欢作乐的时候。这样，才能确保侵略成功，以及挑起埃米利奥对艾德伦领主的那团怒火。第三，是挑拨。单有怒火或许还不够，因为即使艾德伦领主做的不对，但实际上这也是很难避免的事情——领主不可能一步不离地守在领地旁，况且村子里也不好屯兵。其实只要静下心来想想这事，就会有所释怀。如果要让计划成功，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煽风点火，甚至为其策划复仇计划。而这个人，也必须是埃米利奥能够信任的。”
说着，谢枫盯着谢尔的双眼，冷冷道：“第一个条件，虽然必要，但对问题的分析不太重要。而后面两个条件，却能让我把可能的人筛选出来——能轻易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当时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第一个人，就是谢尔老师您。”
谢尔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谢枫无奈道：“当时我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甚至是非常愚蠢的想法。我怎么能怀疑自己的老师呢？但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我却派了个部下去克里斯汀娜公主那打听了相关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想起来，恐怕是想找证据找理由为老师您洗脱嫌疑吧。”说着，谢枫不禁摇头笑了笑，道：“可是，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我大吃一惊——不但没有帮老师您洗脱嫌疑，反而更让我相信，这件事至少是跟老师您有关系。”
谢枫叹了口气，道：“我让我部下去询问克里斯汀娜公主殿下关于这件事的情报，以及你和埃米利奥的背景。正如你所说，在萨格森的军机资料室里，在某份诺德王国士兵花名册的备份记录上，你和埃米利奥的确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应征入伍的，花名册上也特意标明了你们是住在一起的，是一家人，这个没什么问题。而且，埃米利奥刺杀艾德伦领主的事情经过也大致和你所说的一样，大体上几乎分毫不差。”
谢尔笑道：“我说的话不假，反而证明事情和我有关了？”
“我还没说完。”谢枫道：“克里斯汀娜公主殿下总算还是比较信任我，告诉了我一个当时的一个机密信息。”说着，谢枫紧盯谢尔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埃米利奥之所以刺杀失败，是因为你的举报！”
谢尔笑了笑，道：“那又怎样？我本来就不希望他去刺杀艾德伦领主，举报也是情理之中——不然我也不会在他逃跑的路上劝他自首。”
“不！”谢枫摇头道：“你举报很正常，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举报得太迟了。”
谢尔饶有兴趣道：“举报还会有迟的？就算是迟点，又有什么问题吗？”
谢枫道：“问题就大了——你原本可以早点举报的，那样埃米利奥的刺杀行动就开始不了，他也不会变成诺德王国的叛徒，顶多就是被调职和批评教育一番。就好比有小偷想偷东西，假如在他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被人识破，最多就被骂一顿，而当他的手已经摸到别人钱包时才被发现的话，就要坐牢了。”
谢尔笑问道：“何为‘原本可以早点举报’？”
谢枫道：“你应该早就知道埃米利奥要刺杀艾德伦领主的事情。你们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毕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虽说不上情同手足，但至少也能做到互相信任了。他如果要想刺杀艾德伦领主的话，绝对会找你这个他能信任的大哥讨教商量——论刺杀，你的经验和能力何止是他的十倍？”
谢尔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但却开始凝重起来。
谢枫继续道：“所以，从一开始，你便知道他的刺杀计划——甚至可能就是你给他设计的刺杀计划！”
谢枫缓了口气，接着道：“但是，可能是由于他不想拖累你的由于，所以这个计划，是他自己去执行的。然而在他执行计划的当晚，你却去举报了。当援兵赶到时，埃米利奥已经要开始发难了——如你说描述的，他的计划因为突然出了这么一个意外，没能很好地成功，只砍下了艾德伦领主的一条手臂如果你有心想举报，绝对不会在刺杀行动发生前的那一刻才去举报，这样埃米利奥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
“所以！”谢枫死死地盯着谢尔的双眼，道：“综上所述，我认为，你，谢尔，就是一手造成埃米利奥悲剧的那人。”
谢尔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然后问道：“即使如此，跟我是西恩·奥迪托雷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谢枫道：“我刚也说了，要完成这整个计划，要满足三个条件：斯瓦迪亚、情报、煽动。现在，你已经满足两个条件了，我也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你正是参与计划的人。那么，不就正好说明了，你也符合第一个条件了么？”
谢尔点点头，道：“所以，当我前天晚上和你交手被你发现我招式有点熟之后、以及我是西恩·奥迪托雷之后，你就自然而然地把两个身份重叠在一起了？”
谢枫无奈笑道：“本来其中的疑问还有很多，我也不敢肯定的，但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来。于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尝试了一下——结果很糟糕，尝试成功了，我心中那么一丝侥幸的心都破碎了。”
谢尔笑道：“这种感觉很糟糕对吧？”
谢枫点头道：“非常糟糕。原来你在诺德服役这么久，一直是在为斯瓦迪亚收集情报。而诺德却还委派你做探子替他们收集情报——也难怪我一直纳闷，凭老师你的本事，居然一直以来也仅仅只是‘小有名气’而已。而且你很小就被带到诺德长大，成为地地道道的诺德人，这样以来就显得身家清白，不会引人怀疑。这招‘碟中谍’真是高明！”
谢尔微微一笑，道：“过奖。”
谢枫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从诺德退役之后，就回斯瓦迪亚，那该多好，那我也不会遇上你了……”
谢尔道：“那可不行，虽然我在诺德这边退役了，但我在斯瓦迪亚那边还有任务，要随时留意诺德王国的军事动向。”
谢枫微微一笑：“那真难为你了，这边退休了那边还要继续干活。”
谢尔也是微微一笑：“还好，也不算太累。”
山谷上的克莱斯伯爵见两人居然聊了起来，怒斥道：“都讲什么呢？西恩！准备！”
谢尔闻言，立即条件反射般做好了格斗姿势，对谢枫道：“来吧，让我再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谢枫闻言，把赎罪镇魂剑插回剑鞘中，然后手一闪，刺客战匕出现在手中，也做好了格斗准备，对谢尔道：“前天晚上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谢尔微微一笑：“已经非常出乎我意料了。”
这时，克莱斯伯爵大喊道：“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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