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南下彭城的必经之地,五月份的沛县,不复往日安定,人心惶惶。全沛之人都在为沛公吕泽被楚国拘禁,却派了一个新沛公来催丁催粮感到不安。
近日更有传闻,说是北边的丰邑,在其领主雍齿不在的情况下,竟举兵反楚了……
于是沛县大警,连城内外的酒寮液统统关门,今日厩尹夏侯婴约狱尹任敖喝酒,便只能在家中。
“这所谓的新沛公,我不服也。”
厅堂中,二人对坐,夏侯婴低沉着声音,对任敖抱怨道:“在我看来,有资格做沛公的就三个人。”
任敖饮了一盅酒:“我知道,一是吕泽,二是王陵,此皆沛地大侠也,还有第三个是谁?”
夏侯婴叹了口气:“是刘季。”
夏侯婴本是沛县官府的御者,常年负责饲养马匹和驾车工作,每当他迎来送往,常经过泗水亭,与昔日的泗水亭长刘季志趣相投,往往停车歇脚,与刘季相谈,说些自己出县的见识,刘季也听得津津有味,二人一聊就是大半天。
只可惜,待夏侯婴也试为吏的时候,刘季已经和萧何、曹参一起去了胶东,在黑夫手下任事,自那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做过狱吏的任敖也曾是刘季好友,早在楚国时期,他就经常庇护刘季,后来更做了刘季做亭长的担保人。
世道纷乱,二人虽都做了秦吏,但在楚地豪杰尽叛的情况下,为了不使得家乡被外来势力所屠,也顺应时代,推举了刘季的大舅哥吕泽为沛公,以乡党子弟保卫地方。
吕泽有智,樊哙有勇,任敖、夏侯婴他们也是有些本领的,靠着众人一同努力,丰沛之地,也才在这乱世里,有了一年安宁。
数月前,作为楚国的沛公,吕泽奉楚国之命,西去梁地,结果没多久,北边丰邑的领主雍齿,就派审食其回来传讯,说是吕泽被项梁拘捕,连带与其交好的下邑公王陵、横阳公傅宽也尽数遭囚,还给三地换了领主。
来沛县的是一个项氏子弟,虽然地位高贵,但沛人却怏怏不服。
从始至终,他们只信任家乡人,对空降的新沛公,毫无爱戴之心。
过去,虽然吕泽、雍齿、王陵三人谁也不服谁,但在面临他处盗匪侵犯时,倒也愿意合力,外御其辱。
任敖道:“如今吕泽、王陵皆被囚,吕泽诸弟不肖,要么在彭城做人质,要么听说他出事,统统跑了。可惜刘季不在,否则今日局势,由他出面,定能让沛人再度自己做主。”
夏侯婴作为厩尹,经常往邻县跑,甚至还去过薛郡,消息更灵通些:“据说刘季在燕北干出了一番大事业,前段时间,其从弟刘贾不就去投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