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挂带有香樟木本身独有的自然淡雅的幽幽清香,空气中弥漫着清馨怡人的味道,使人呼吸舒畅,神清心宁。
原本不少人都是冲瞿蓓蓓来的,到了这里后却真的被这壁挂吸引了视线。
有人上前细细看刀痕,低声道:“看着像是……白家技艺……”
冬阳白名气太大,在场的人都是对木雕有所了解的,自然知道白家。
“白家?”文康微微皱眉,却也没生气,只凝声道:“这是我文家绝技!看看这镂雕弧度,看看这线条纹理,每个角度都完美无缺!”
他顿了顿,露出一抹冷淡的嘲讽的笑容:“在座的各位恐怕都想着这是白家技艺吧?恕我直言,白家今年恐怕是连一件像样的展品都拿不出来,压轴?呵。”
瞿蓓蓓目光在壁挂上划过,在龙凤上顿了顿,微一点头:“还不错。”
不错?
文康皱着眉头:“哦?看瞿小姐的语气,竟像是行内人?难道你能看出作品的好与坏?你刚才说的陆先生的对戒呢,能不能拿出来我欣赏一下?”
“唔,差不多吧,我不是匠人,我只是对木雕有些了解。”瞿蓓蓓选择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文先生的这件作品确实很不错,单论雕工是没得说的,就是这个构图不是很严谨,陆大师的对戒比较小……”
文康微微一笑,虽然不甚明显,但那种眉眼间的三分讥诮在瞿蓓蓓看来还是比较刺目的:“原来只是有些了解……那瞿小姐,那你说说,我的构图哪里不严谨了?”
他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瞿蓓蓓都有点怔住了,她平时的交际圈里,哪个不是人精?不说八面玲珑,至少是不会当面这样子的。
不过匠人嘛,有点脾气也正常。
瞿蓓蓓微微一笑:“冬阳木雕,讲究层次丰富细腻,文先生这幅壁挂,构图虽然饱满大气,但是太过讲究雕工,却忽略了层次,失了格调,尤其是龙雕得太过精美,如果凤凰也用这样的表现手法的话,可能整体还会显得比较搭,但是这只凤却并没有龙那般精细的雕琢,脖颈处的羽毛也只虚虚勾勒几笔——仔细看的话,会感觉这并不是一个整体。”
众人跟随着她的指点去细看,便暗暗点了点头。
这幅壁挂单论雕工是没得说的,但是如果究其构图便有失严谨。
龙凤呈祥,讲究的是构图均衡、对称,如果这壁挂是送人结婚用,恐怕刚送过去就会被新娘给扔出来。
文康面红耳赤,自己看的时候不觉得,被她这般无情地指出来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误。
因为陆子安给卓老爷子雕的龙形配饰上次出尽了风头,所以他觉得如果自己雕出来一个比陆子安更厉害的,那么陆子安现在有多风光,他的起点就有多高,因此着重刻画了龙的精美,却忽略了凤……
可是现在这是在博览会!他如果承认了这次的展会也就没希望了!
“我,我这正是为了体现刻划层次分明才故意这样做的!”文康定了定神,挺直脊背:“你不懂,这种以小观大的艺术效果,正是需要以高远叠压的层次处理方式来表现的!”
不少人窃窃私语:“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瞿蓓蓓简直要笑了:“文先生,你这话也就拿出来糊弄糊弄外行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你这是采用的“画工体”,画工体讲究安排位置的疏密关系,动态变化丰富而生动,景物层次分明又有来龙去脉、重叠而不含糊。可是你的这条龙……”
“行了!”文康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那又怎样?如今的冬阳,能做到我这样的,有谁?”
冬阳白。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想法,但随即便意识到,白老爷子已经去世了……
瞿蓓蓓想了想:“陆大师。”
又是他!文康不怒反笑:“呵,我见过他雕给卓老爷子的龙形配饰,虽然还不错,但是他那是透雕,跟我这多层次浮雕还是有差别的,论雕工,我并不输他。”
“不,我说的不是卓老爷子的那一个。”瞿蓓蓓扬起手:“我说的是我这对戒,龙凤呈祥。”
名字竟然都一样?
文康眯起眼睛,看了眼她指上的那个戒指,嗤笑道:“这缠了一堆毛线的,也叫戒指?”
呃,这是因为戒指有点大……
瞿蓓蓓小心地取下来,将毛线一点点扯掉:“是因为当时雕的时候陆大师并没想过要卖,所以我买过来才发现有点大了,这次过来就是准备让陆大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戴稳。”
当她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毛线都扯掉,戒指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
外观简洁、清雅,雕工精致洗练、玲珑剔透,看似古朴,但仔细观察时便能看到隐在线里那精雕细琢的龙身。
与之相对的是凤戒也雕琢得非常雅致,色泽清淡,保留了原木天然的纹理色泽,格调非常高雅,正是冬阳木雕中的“白木雕”。
单看一个戒指,只觉其深沉内敛,雕工精美,但是当两个戒指放到一处时,却感觉两者似乎彼此有所呼应,龙头微微抬起,将凤戒叠在下面的时候,凤尾竟刚刚好卡在这缝隙中,龙凤相辅相成,缠绕嬉戏毫无违和感!
“龙凤呈祥,这才是真正的龙凤呈祥!”有人啧啧称叹,甚至拿出相机连连拍摄了好几张。
当看过这对戒,再看文康的壁挂的时候,一眼便能看出其差距。
差距不在于雕工,而在于心境。
文康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对戒指,心中一片悲凉。
等陆子安办完事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只剩了瞿蓓蓓一个人。
“嗯?文康呢?”陆子安疑惑地看着她,后边的展柜也已经搬空了……
“他,他走了。”瞿蓓蓓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我只是指出了他的不足,却没想到他竟然一气之下就走了,还让人把展品都带走了,我拦都拦不住。”
毕竟这不是闹着玩的,半路退出是会被记档案的,下回他想再进博览会可没这么容易了……
以文康那脾气,她拦不住是正常的。
陆子安点了点头:“他性格就那样的,听不进劝。”
“对了,陆大师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说到这个,陆子安心情总算是好了点,虽然文康的事让他挺糟心的,但还好唐老板这边的进展还挺顺利的。
瞿蓓蓓笑了笑,把戒指取了出来:“你看,这是我的戒指,呃,有点大,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能让把它变小一点?”
变大容易,变小却有难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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