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显纯很是奇怪,还有要银子不要升官的笨蛋,这样的笨蛋正好,一定会听话,于是说道:“给银子,一个首级一百两银子。”
满桂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去,哄鬼呢,朝廷都是五十两,你出一百两,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许显纯更加满意,取出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五十就五十,先付两个人头的钱,多了再补,少了不退。”
满桂大步上前打开钱袋道:“是新钱呀,我要银子,不要新钱。”
许显纯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宣府镇有银行的,你要银子可以拿新钱去换呀,再说新钱比银子好用得多,干嘛不要新钱要银子呀。”
满桂听说这样才不情愿地将钱袋揣在身上,然后对许显纯说:“去哪里。”
许显纯说道:“带上你的人跟着我来,不要问,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明白吗?”
满桂笑道:“只要给钱,你说要干嘛就干嘛,你总不会想要造反吧。”
许显纯吓了一跳,这人口也太无遮拦了,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满桂浑不在乎,出去点了自己手下的一百二十名士兵,跟着许显纯来到张家口堡。
吴孟明来报,这天又看到有两人从如意居买了相同的桌椅,已经让人跟踪了解了地址,只等许显纯带人回来就可以开始抓人了。
张家口堡没有锦衣卫的点,所以许显纯就包了一个客栈,先让三个手下每人带着十个士兵前去抓捕买桌椅的人,然后带着满桂和剩下的手下前往如意居。
先让人在后门和围墙边守着,然后在大门口留下了十个士兵守门,其余的人一涌而入,掌柜的急忙迎了上来道:“客官,如此多人可否慢慢进来,不会吓坏了店里的客人。”一边向一个伙计使眼色。
那个伙计慢慢地向后面退去,吴孟明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道:“我们是锦衣卫。大家都不要慌,我们有事找掌柜的,大家一起做个见证,谁要是敢跑,别怪我们不客气哟。”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音,原来有伙计从后门溜出正好被逮个正着,两下一合围,将掌柜连伙计一起抓了个干干净净。许显纯让吴孟明带二十个人将如意居的人带去客栈,然后带着掌柜前住主家的宅院。
还是先派十个人守住后门,然后带着掌柜叫开了前门,大家一起涌了进去。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走了出来,拱手道:“各位有话好说,在下范永斗,不知我家掌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诸位好汉,我先在这里给好汉们道个不是,请各位先入内饮茶如何?”
这汉子长得是一表人才,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模样。许显纯斜看了掌柜的一眼,问道:“这个就是主家?”
掌柜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东家他们是锦衣卫。”
那范永斗脸色一变,身形急速后退,一脚踩在一条板凳上,身子一轻,便向旁边的矮墙上掠去。许显纯向上一步,手一甩,一道袖箭便向他激射而去,擦着范永斗的鞋底飞过,许显纯大怒,这时一道刀光闪过,却是满桂将自己手里的刀扔了出去,正好砍在范永斗的腿上,将他打了下来。
两个士兵上前将范永斗按住,许显纯向满桂伸出大拇指。满桂满面迷茫地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道:“这是个头子,可以算两个吧。”
许显纯气结,被他这种死要钱的气质给折服了。手一挥着:“进去,所有人都给抓起来。”
范永斗倒在地上说道:“大人,不知道小的犯了什么事,竟然要劳锦衣卫大驾?”
许显纯笑道:“姓范的,你的事发了,还是乖乖地都招了吧。”
范永斗竟然在笑:“小的一向遵纪守法,不知道是什么事发了,相信锦衣卫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吧。”
许显纯又对他伸出大拇指,笑道:“要得,硬是要得,这是我听魏公公讲的圣上说的话,今天用在你身上倒也是抬举了你,你如此口紧,那你说说,为什么听说老子是锦衣卫要跑呀?”
范永斗脸色不变,依旧笑道:“锦衣卫惯于入人于罪,冤枉好人,只要是良民,谁不惧锦衣卫三分。”
这时许显纯的一个手下从后堂出来道:“大人,一个都没有走脱,都押在后面呢。小的看这宅子大得很,何必用客栈呢,不如都押到这里来,退了客栈还省了一笔钱呢。”
许显纯拍向他的肩膀,那人一缩,竟然没有拍着,他苦着脸说道:“大人武艺高强,小的上次被拍了三天不能端碗吃饭。”
许显纯也不尴尬,笑道:“你这个建议确实要得,你去让他们都到这里来,客栈退掉,妈的,现在锦衣卫里查账太严了,能省一个是一个。”
满桂上前道:“大人,付了的钱可是不会退了的呀,然后抓人的钱你也不能欠着的,事了就要付钱的。”
许显纯笑骂道:“你个钱串子放心,你的钱少不了你一文,你跑这么远,到时还会多有辛苦钱的。”
满桂大喜,于是转头对范永斗斥道:“老子就是良民,老子就不怕锦衣卫,心里没鬼,怕什么锦衣卫。”
许显纯想,这应该是辛苦钱带来的额外效果,也不和范永斗再斗嘴,命人让他押入堂屋之中。
然后转头问满桂道:“看满将军武艺精熟,为何年过三十还只是个百户呢?”
满桂急道:“我可还没有三十岁,你什么眼睛呀。我只喜欢银子,如有首级,都是换银子,不换功劳,如果换功劳,我早就超过千户了。”
许显纯奇道:“为什么不要功劳呢,升官多好呀。”其实他有一句话没说,当官了,银子不也很容易得到吗?
满桂道:“银子才是实实在在的,功劳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虽然只是个百户,可比我们千户有钱多了。”说罢得意地笑了起来。
许显纯叹了一口气,这人有些不正常,想要点拔他一下,竟然是这个反应,不过此人武艺不错,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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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手下们将人犯一起押了过来。许显纯命人将已经裹好伤的范永斗提了出来,指着黄花梨桌椅说道:“范永斗你的这些黄花梨桌椅从何而来呀。”
范永斗笑道:“这是小的从广东运来,不知道大人为何有如此一问。”
许显纯笑了,将椅子反转过来,指着内侧的字问道:“这上面的辽东都指挥使司是什么意思呀?”
范永斗继续笑着说道:“这个椅子本来是辽东都指挥使司先定了的,然后刚刚做好,辽沈已失,所以小的就低价买了过来,放在店中出售,不知这可有违国法么?”
许显纯的笑容凝结在嘴角,他大怒道:“他妈的,给老子打,看你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
范永斗笑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只是到时如果有大臣不相信锦衣卫拷打得出的结论,可就对佥事不大有利哟。”
许显纯听着他淡淡的威胁,再想到厂公的警告,不由得犯了踌躇,如果真的是冤枉了,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时吴孟明却上前道:“范永斗,任你巧舌如簧,也斗不过锦衣卫的。”
范永斗笑道:“小的是守法良民,没想过要和锦衣卫斗,我早说过,锦衣卫惯于入人于罪,你说是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吴孟明也笑了:“你刚才说是今年做好的桌椅,只是刚做好辽沈就失守了,这话可是真的?”
许显纯急了,在旁边连忙向吴孟明使眼色,吴孟明却不理他,看着范永斗一动不动。
范永斗道:“正是如此,请大人明查。”
吴孟明紧接着问:“那你家中的黄花梨可也是这一批沈辽定好的桌椅?”
范永斗答道:“不是,小人家中的是十四年前家父购买而来的。”
吴孟明笑得越发开心了,他拿出刀来,一刀劈开了这把椅子,然后又拿了范家原有的椅子,又是一刀劈开,将两把烂椅子摆在范永斗的面前道:“范永斗,你仔细看一看,两者可有区别。”
许显纯还是没有明白,而范永斗已经脸色微变:“大人,两者没有区别。大人这是想说什么呢?”
吴孟明大笑道:“两年的椅子和十四年的椅子里面的颜色竟然一样,你骗谁呢?”
范永斗犹在嘴硬:“黄花梨不都是一样的颜色吗,难道还会有什么不同。”
吴孟明道:“老子就让你心服口服。”他提过一把椅子道:“这是我刚才从李员外家拿来的椅子,不是从你们店买的,是从广东进的新椅子,你看一下它里面的颜色再说吧。”
说罢一刀将这椅子劈开,然后放在一起,许显纯上前仔细看了一会,高兴地大叫:“新椅子明显不同,初看是差不多的,细细看来就有区别,这下你的谎话被破了吧。”
范永斗说道:“也许卖家本来是用的陈旧黄花梨做的,所以颜色会和旧的一样呀。”
连满桂都听出有问题了,说道:“我都听说这东西供不应求,谁会陈个十几年再去做桌椅呢?”
吴孟明嘿嘿一笑问道:“范永斗,你是想先就说呢,还是想打得熬不住了再说呢?”
范永斗倒也硬气,说道:“反正不过是个死,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
许显纯说道:“区别可大了,你儿子才八岁,你想让他一起被斩首呢还是想让他能平安地活下去,这可全在你一念之间。圣上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思量着吧。”
范永斗眼中一亮,深思良久道:“如果大人能给小儿一条活路,那小人会让大人省掉许多力气,只是大人准备如何让小的相信呢?”
许显纯道:“我在此发誓,如果范永斗能老实交待,并能检举他人的犯法事实,我保证让范永斗的儿子能象平常人一样生活,绝对不牵连到这案子当中。如违此誓,我许显纯不得好死”
范永斗立即说道:“谢谢大人,小的愿招。”这时候的人发誓不是随便敢发的,所以许显纯一发誓他就相信了。
许显纯说道:“那你就说吧,一件件事交代清楚,吴孟明,你拿支笔给我仔细记着。”
然后转身对满桂道:“百户请。”
满桂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听,于是拉着许显纯的手要一起出去。许显纯甩开他的手道:“你个大老爷们,牵老子的手干嘛。”
满桂招手,让他出来,他只好出了门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还有事呢。“
满桂小声问道:”大人说赦免他的儿子,那可是能算得了数的吗?“
许显纯不耐烦地说道:”老子誓都发了,还有什么问题,老子可不想不得好死。“
满桂继续问道:”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范家这事可是形同造反,可是要诛三族的。“
许显纯笑了:”原来是这个事呀,皇上说过,夷族这事如果能不干就不干,特别是小孩子,那是无辜的,这范永斗即使暗通建奴,也不会牵连到他的儿子的。“
满桂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许显纯奇怪地看着他,见他还是不动,又推了他一下,满桂这才回过神来。他盯着许显纯说:”我不要钱了,我要功劳行不行。“说罢拿出钱袋递给许显纯。
”哎哟,你终于想清楚了,不枉我一番苦口婆心呀,这就对了,当官比要钱好多了,你当了官,俸禄不也是会多一些吗?“
满桂苦笑着说:”不是因为这个……“这时吴孟明跑了出来道:”大人,来远堡有建奴,张家口堡还有一些人和范永斗做的一样的生意。“
许显纯精神一振,对满桂道:”等会再和我说,现在立功的机会来了,去点你的人,我问清楚了就来。“说罢与吴孟明一起进了里面。
原来范永斗不是一个人私通后金,张家口有八家商人,都和后金有勾结。他们将后金急需货物如铁器等运到辽东,然后将后金抢劫所得的贵重物品运回到国内销赃,而且他们还掩护后金的探子进入关内,甚至是自己取得情报后交给后金。
前几日就有三个后金谍子跟着范永斗的商队来到了来远堡,准备从宣府前往京师,范永斗这人也是厉害,不说则已,一说就全说,希望锦衣卫能看在立功的面上给他的儿子一个较好的待遇。
各种求,谢谢支持!八大皇商这个词是清顺治年间才有的,所以打了个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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