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侧卧在草席,盖着又臭又脏破棉被的姬远,被“哐当”的开门声惊醒。
声音从廊道尽头的铁门处传来,紧接着是脚步声。
很快,十几名打更人出现在姬远,以及云州众官员的视野里。
“起来,带你们出去晒晒太阳。”
一位铜锣掏出钥匙,打开缠在栅栏门上的锁链。
姬远被一名沉默寡言的铜锣粗暴的拽起来,粗暴的推搡着离开牢房。
这是他在打更人地牢里待的第三天,干燥的草席和破棉被救了他一命,没让他冻死在凄寒的地牢里。
但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何曾受过这种罪?
短短两天时间,手脚长满冻疮,脸色发青,嘴唇缺乏血色,头发蓬乱。
这两天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接任和谈使者的身份。
姬远博学多才,能言善辩,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才华,但他毕竟是养尊处优,缺乏一定社会历练,江湖经验的贵公子。
有才华,不代表抗压能力强。
两天来的遭遇,以及对未来的惶恐,让他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唯一的盼头,就是自身还有价值,许七安应该不会杀他,而是会用他做筹码,与云州谈判。
正是这个希望,支撑着他咬牙坚持下去。
晒晒太阳也好,继续在牢里待着,我迟早冻死.........姬远趔趄的走在幽暗的长廊,二十多名云州官员跟在他身后。
出了地牢的门,空气冷冽但清醒,太阳不愠不火的挂在天空,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姬远停下脚步,昂着头,享受阳光照在脸庞的感觉。
身后的铜锣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翻在地。
姬远艰难的爬起来,朝那名铜锣投去愤怒又憋屈的目光。
“瞅什么瞅,信不信挖了你的眼睛。”
那铜锣单手按刀柄,严肃刻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道:
“你不是很嚣张吗,进京要礼部尚书、当朝首辅,还有亲王出城迎接,才肯入城吗。
“你不是在金銮殿里训斥诸公,压的满朝文武抬不起头吗。
“你不是略施小计,就让京城百姓对许宁宴的威名产生质疑吗。
“你继续嚣张啊。”
姬远双拳紧握,咬牙隐忍。
来日云州铁蹄征服京城,他要亲手摧毁打更人衙门,这些和许七安有交情的打更人,全部凌迟。
这时,一个中年银锣走了过来,目光严厉的扫过众人。
铜锣们纷纷整理衣襟,摆正胸口铜锣的位置,确认一切对称,没有问题后,恭声道:
“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