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醒的人遇到触碰自身利益的事情,总要失去一些理智。
所以被自己教习过的学生提起的时候,龙丞相竟然如梦初醒。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该存在的道理,首当其冲的便是牵连罪。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总该给他作为一个人活下去的权利。
但凤隐是凤族遗孤的话,那肯定不能再回人间。
那楚怜若真的放了凤隐,想来会有不少对凤族恨之入骨的人觊觎他的性命。
如此说来,将他废却神脉,幽禁青竹小筑,既是护了他的性命,也能将他留在龙族的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杜绝凤隐滋生事端的可能性,同时也介于群臣接受程度的临界点,不至于那么麻烦。
龙丞相不知道楚怜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但他的确有考虑到公正和平等。
对于至高无上的神明来说,握紧手里的这杆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作为老师他很骄傲,但作为经历那些沉痛历史的龙族子民,他心里的确有些不快意。
拜别楚怜,龙丞相走了些步子,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司命圈住了肩膀,一坛酒递到了他面前:“呐,看你有点不开心,喝点?”
龙丞相推开横在面前的酒坛,斜看了他一眼:“不喝,没心情。”
看他的确兴致缺缺,司命笑了声,“啾”的一声拔掉酒塞,猛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下肚,他怅然若失的说:“陛下所学皆是我们所教,是我们将他养成这样的,希望他成为这样的人,道理我们都懂,他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怨他?”
“是,他就是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
龙丞相依旧推开司命递过来的酒,淡声道:“我没有怨他,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他能这么平淡的说出放过这种话。”
司命一愣,眼珠子转了一圈,长长的唉了一声:“原来丞相大人竟然是在在意这个吗?可怜陛下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握破了,血浸出来,明明那么明显,不过您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也正常。”
“什么?你说陛下受伤了?”
龙丞相的语气一下变得急切起来,卷起衣摆就往回跑,临了回头狠拍了司命的狗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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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知道陛下受伤了,他哪里还舍得和陛下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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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殿内白玉鎏金,道路两旁栽着泛着雾气的冰魄,高楼林立,巍峨雅致,侍候的仙蛾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
收拾整齐的年嬷嬷指使殿内守卫推开殿门,自己则像往常一样去给陛下准备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