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又掉了两颗眼泪,忽然拉着哥哥走开几步,低声说道:“哥,你帮我向爹认个错。是我错了,我当时就不该坚持要彩电的。还是爹安排得好,镇上的人,都说我家陪了好多嫁妆……”
振华笑道:“你自己为什么不说?”
春兰撒娇:“我不好意思去认错,哥,你帮我说一下嘛!”
振华点头:“行。”
春兰的婚事过后,又是一年的午收开始。
庄稼人靠天吃饭,今年的老天爷特别不给面子,在三月份下了一场冰雹,将油菜打得落花流水,大幅度减产。无论是老品种油菜,还是移栽的杂交油菜,亩产均不足两百斤。
东湾村人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干劲,也受到了当头一击。大家都在叹息,觉得出路还是在外面,只有打工,才能旱涝保收。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门路去打工,或者是做生意,年轻人也纷纷学手艺,把种地当成了副业。
四十出头、一辈子没有出过门、老实巴交的赵成全,在插秧工作完成以后,竟然也去南京作了生意。
南京城有一种传统的快餐早点“黑米蒸饭”,从业者大多是江北皖中人。赵成全有个外甥,就在南京做这个生意,据说很赚钱。
这生意也很简单,一个脚踩三轮车,一个大木桶,加上一大一小两只炭炉,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南京城里有一种树叶,捣出来的汁水是黑色的。用这样的树汁将大米染成黑色,吃起来更香。
卖蒸饭的人,会在半夜里煮好米饭,装在大木桶里,用三轮车拉去人流量较大的地方摆卖。生意好的摊点,一早上能卖一百多,利润接近一半。做得好,两三个月的利润,就能赶上种地一年的收入。
赵成全有这样的路子,自然不愿意留在家乡种田。
出门挣钱的乡亲们越来越多,家乡冷清了不少。
往日农闲时,村里人来回闲逛、聚在一起闲聊的场景,渐渐远去。
用赵成海的话来说,大家都在想着搞钱,谁有功夫闲聊?
就连老麻子宋仁贵,也出门打工,给别人看大门去了。
然而宋家财还是东湾村最闲的人,甚至比以往更闲。
前几年,宋家财还会种一些蔬菜,保证自家的蔬菜供应。自从铁桥走后,宋家财连蔬菜也不种了,吃鱼靠偷,吃蔬菜也靠偷。
宋家财每天闲逛,看见谁家的蔬菜长得好,便记在心里,天黑以后去尽情采摘。
乡亲们都知道宋家财是“偷菜大盗”,但是却没有证据,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