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央有些头疼地按压眉角。
在秦绍几人的注视下,他深思着屈指轻敲凭几扶手,浅淡的眸子在烛火下显得莫名幽深。
“……麻烦黎先生详细说来,一五一十的,一个字都不要漏。”
顾央对黎殊的态度是“三分信七分疑”。
黎殊没觉得自己被冒犯,后者的谨慎才说明顾央靠谱。
朝夏朝廷也不是上下一心。
当今皇帝属于天赋平庸,勉强能守的普通皇帝,偏偏倒霉碰上一群超级能作妖的臣子。
老一代寿命长还不退休,中生代羽翼丰满、掌控大权,新生代陆陆续续崭露头角。
听闻每次大朝会和小朝会都能撕逼好几场,各方势力笑盈盈地互相扎心。
眼前这位顾央便是根正苗红的秦氏一脉。
他的老师是秦氏一脉的领头人,清流中的执牛耳者,也是立场最中立的派系代表人。
再加上顾央在名士中的极佳名声,黎殊才冒险试一试,让黎路将布帛交给顾央。
顾央轻易信了自己,他才会心里打鼓呢。
“……此事,在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要怪就怪今晚的经历太刺激,怕会给他留下终身难忘的心理阴影。
“不知从何说起?”顾央暗中蹙眉,语气平静地道,“那……便从先生为何从月梁千里迢迢跑来朝夏,又是如何自荐入‘凤家军’说起吧。”
月梁是个边陲小国,几十年前国力跟朝夏有得一拼。
两国也曾发生好几次战争,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一战到底,囫囵打了一番就各自退了。
“凤家军”对朝夏重要性不言而喻,军中再缺人才也不至于引进来历不明的月梁人。
黎殊怎么混入“凤家军”?
又怎么接触到“凤家军”要退兵板的机密消息?
如果黎殊的回答合情合理,他说的话才有几分可信度。
黎殊怔了一下,苦笑道:“这问题……在下也是一头雾水。”
不止顾央,其他几个旁听的少年也疑惑了。
怎么找到这份工作,心里没点儿AC数吗?
“在下虽是月梁国人,但十二岁起便跟随商队周游各国,一年也就一月是在月梁故乡住着,迄今已有二十四年。”眼前的黎殊看着年轻,实际上却是三十六的中年人,实际年龄跟顾央差不了几岁,“……靠着早些年的历练,也是友人看得起,倒是在小圈子里积攒了点薄名……这次是第一次踏足朝夏国境……在下进入朝夏没多久,便有一行贵人登门拜访……”
顾央耐心听黎殊讲故事。
各国乱窜的人才不少,却没有叫“黎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