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越来越远了。
距离母亲,越来越远了。
妈妈站在那里,单薄的身子,那样地渺小,又那样地伟岸!
阿雅的眼眶,没来由地就湿了。
她一时不察,竟然落了眼泪下来。
纪南之看在眼里,只觉得,那眼泪,落在了自己的心里。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心里的那件事情,忽而就冒了出来。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轻率了?这才做了一个那样的决定?
他的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看见阿雅的哭泣,他的内心,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这种无力,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明明车技很熟练的人,不知道怎么,差一点就撞到了路边的树。这些树,好好开车,即便是新手,也都不会撞上的。
纪南之的思绪,被陡然抽回。
阿雅也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她的脸上,仍然可以看见哭过的痕迹。眼泪已经擦干了。眼睛,却还是红红的。
“没事,是我不小心。”纪南之很快打着方向盘,让车子恢复了正轨。
阿雅的注意力,也因着这样,被转移了。
她的神情,稍稍舒缓了许多。
纪南之忽而问道:“毕业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阿雅忽闪着的大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疑惑,“我之前想过,毕业之后回到宜城来工作。但是现在的话,也不知道,以后会在哪里。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纪南之打了个哈哈,笑道:“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呀!
剩下的半句话,纪南之没有说出来。直觉告诉他,阿雅以后不会留在宜城。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笃定,这种异常坚定的笃定,让他也觉得有几分奇怪。
他也笃定着,自己以后,指不定也不会留在宜城。
这座城市太美。美得让人欢喜。美得让人不想离开。
这样的一个城市,适合长大,适合留恋,适合怀念,适合留在唯美的记忆里。
这样的一个城市,不适合奋斗,不适合长久地生活。
适合奋斗的地方,至少,没有那种令人觉得安逸的美。适合长久地生活的城市,至少,会让人觉得,让人想起,便有无限的动力。
这样的两点,宜城这个城市,似乎都不具备。
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让自己觉得温暖而亲切的城市,怎么想,都怎么让他觉得,这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地方。
在这个城市,也许梦想,会跟着这样的安逸,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