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武卫知道这样的大炮子用做虎蹲炮之类的旧式火炮的封门子问题不大,但是用在佛郎机炮或者红夷大炮这样的火炮上就会出现发射涩滞的问题,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引起炸膛的事故。
尽管他不知道“游隙”、“气密性”这样的术语,但多年点放火器的经验告诉他,炮子如果不够光滑浑圆,铸造再好的火炮也会出现漏气、炮子打不远甚至更可怕的炸膛。
虎门大营内大军枕戈待旦,而此时在肇庆总督府内,吴明晋正站在暖阁内,接受王尊德的质询。
“吴县令身为父母官,为何坐视博辅贼人胡作非为?”
吴明晋浑身一抖,作为上官问出这样的话,可谓相当严厉了。他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禀制台,卑职……卑职无能,眼见贼人肆虐无能为力……”
王尊德本意也不是讨论吴明晋任内的功过是非,他堂堂一个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广东的封疆大吏,哪有闲工夫管一个县令是否称职,叫他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打探博辅贼人的虚实。此刻见他如此模样,皱了皱眉,说道:“你不必慌张失措,虽然贼人在你治下肆虐,但总算守住县城不失,算是功过相抵。”
吴明晋听了这话,总算不抖了,赶紧接话:“卑职无力驱赶贼人,只好固守县城,万幸县城得以保存。”说完偷偷伸手抹了把汗,这就纯属睁眼说瞎话了,县城已成夏天南的后花园,城墙都拆了个干干净净,仅仅靠着他的一念之仁没有拆掉县衙,所谓守住县城不失只是个笑话。不过为了乌纱帽,说些谎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据说贼人蓄练私兵,火器犀利,长于舟楫,不善陆战,可否属实?”
听总督大人发问,吴明晋心中闪过临行前钱有余交代的一番话——“县尊此去肇庆,诸事可以实话实说,但制台大人若问起盘踞博辅的贼人是否擅长水战不擅陆战,须回答属实。县尊前程能否保住甚至晋升提拔,全在于此。”再想到夏天南迎战官军是否得胜对自己仕途的影响,心中便下定了决心。
“禀制台,贼人确实蓄练私兵,但人数不过千,其中仅有数百心腹;火器确实犀利,不过其所铸大炮多用于战船之上;其在博辅建造数艘八九百料大船,高如墙、长如龙、行如风,火炮齐鸣声如奔雷,附近海贼无人能挡其锋芒,纷纷投入其帐下,现搜罗了不少海上亡命之徒……”这一番话,九成为真,多数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夹杂了吴明晋的推测和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描述得活灵活现。
王尊德不住点头,这一番话应该都是实情,吴明晋毕竟是朝廷钦命的地方官,夸大之辞或许有,断不可能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