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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笨蛋。”
看着哭哑失声的吉列布,老药师轻叹一声,那饱经风霜,看透了世事的淡漠脸上,也露出了丰富的表情。
如果当时桑吉,能够和吉列布说一声,恐怕吉列布就不会足足误解上十多年了,真是个愚蠢的家伙呀。
我一开始的时候,几乎是立刻这么想到,但是目光看着这份似日记似手稿的卷轴,心中却涌起了一种奇妙的融合感,就仿佛桑吉将自己的所有心情,注入到这上面,然后被自己感受到一般。
然后,逐渐理解起来。
这一份执着的自尊,这一份笨拙的爱。
或许,只要桑吉早早的将自己的目的,公布于众,大家都会理解,一切的嘲讽都会消失于无形,吉列布也能体会到父亲的心情。
但是,桑吉不能,他不想将这份压力分担给妻子,也无法曾受吉列布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哪怕只是轻轻一句询问:
“爸爸,妈妈的药还没有做好吗?”
“爸爸,妈妈会死吗?”
为此,他选择了最笨拙的方式,将一切的压力,独自一个人挑起来,哪怕被人嘲讽也好,哪怕被吉列布误解也好,哪怕是想象到西亚伤心的表情也好。
这一场亲情的纠葛,里面最痛苦的不是卧病在床的希亚,也不是痛恨父亲的吉列布,而是默默的将一切背负起来的桑吉,或许,希亚早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心里面从来没有过恨,哪怕是在临终前一刻。
“这究竟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十多年来的憎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泪水布满了吉列布的脸上,五指紧紧的抓着面庞,他几近声嘶力竭的这样大声哭吼着。
既恨父亲那愚笨的关怀,也恨自己可笑的固执,哪怕,如果能在父亲死后立刻打开卷轴,也不会有着十多年来的仇恨和颓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究竟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上帝啊,求求你告诉我吧,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对父亲的遭遇,和对他本身的仇恨,而固执的选择了远离自己所喜欢的药师职业,宁可成为一名身份卑微的地头蛇,过着荒废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吉列布心中那份化解不开的仇恨所支撑起来的。
如今,仇恨一遭抽空,吉列布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整个帐篷,只剩下吉列布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声,我和老药师都没有说话,这是吉列布自己的选择,就如同当年桑吉的选择一样。
继承了桑吉血统的吉列布,有着相当固执,可以说是死钻牛角尖的想法,任何人也无法帮他做出决定,能够救赎,或者堕落他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