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长成一个让自己骄傲的人。”
林玉子的嘴唇,由苍白变得红润,甚至变得艳红。
口红涂抹在她的唇上,离她极近的,是苏黎先的睫毛。呼出的气喷吐在她脸上。
“你要长成一个自由的人。”
鲜红的颜色涂抹着她的唇,让唇瓣不再失色。
“向着白鸟高呼,你长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苏黎先的歌声很浅,很淡。没有多少浓烈的感情,却能让人感觉到,这位女士心中怀着的极为浓烈的爱。
光线微移,林玉子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眼眸,仿佛一盏逐渐被风盖过的烛火。
苏黎先的手指开始颤抖,逐渐地,她的歌声越来越低,眼眸变得越来越黯,越来越黯……
“啪嗒”。
口红坠地。
鲜烈的红色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从林玉子的唇瓣划到脸颊边。
“咣当。”
玻璃瓶掉在地上,清脆一声,星空般的光芒仍然流转其中,浓缩着漫长的人类历史。
林玉子没有捡,她俯下身,颤抖地无声流泪。紧紧攥着的拳头抵在自己喉咙前,仿佛因此可以压下溢满全身的悲愤。
……
苏黎先自此昏迷了数天,哪怕途中有清醒的时候,也拒绝林玉子的喂食。她要将仅剩的食物留给林玉子,林玉子才能把特效药最后带出去。
她甚至提出,在她死后,林玉子可以吃她的尸体。
在山洞的第十四天,二人仿佛都有预感。林玉子抱着苏黎先坐在一线阳光下,听着她微弱的喘息声,越来越小。
苏黎先已经无法说话,于是林玉子最后问道。
后悔吗?
苏黎先手指微动,在林玉子掌心缓缓写字。
——不。
林玉子问道。
黎先,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你会接下苏世泽的玻璃瓶吗?
苏黎先写道。
——会。
林玉子又问道。
你想和家人说什么吗,我可以为你带出去?
苏黎先的手指艰难地动着,她写不了太长的句子。她只能写简洁而明了的短句。
手指微动,林玉子感到手掌痒痒的,苏黎先的字写得很重很重。
——文,笙。
——妈,妈,爱,你。
林玉子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坠落。
坠落于这场残忍而光辉的文明之战中,坠落于这浩大而渺茫的人类之爱中。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地说。
黎先,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挚友。我也爱你。
苏黎先似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