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斟从未如此的怨恨过。
哪怕是千年之前遭人暗算失了妖丹,失了在族中的威望与修为,他也最多是想着如何找到一颗称心如意的妖丹,报复回去而已。
而此时此刻,他竟然被同一个人伤了两次。
就像千年前一样,含着封妖道火的桃木剑刺穿心脏,和生硬的从胸口拽出血肉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是都很痛。
痛的慕斟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但他醒了过来。
被猩红的血液染红了皮毛的白狐,虚弱的躺在远处,因为疼痛本能的从喉间发出声声短浅的狐鸣。
直到模糊的视线隐约看见相互依偎的一人一狐,慕斟四爪止不住的痉挛,滔天恨意从那双墨绿色的眼中迸溅而发。
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烈恨意,浑身的筋骨仿佛都战栗起来,仇恨的火焰灼烧的慕斟大脑清醒了些许。
就好像回光返照一般。
竟然能从一只将死的狐狸眼中看到,洪水冲击沿岸的巨响般可怖的仇恨。
若是这样的恨意能化作实质,只怕是要冲毁堤坝,冲毁村落,阴暗冰冷又自私的可以将世界上的每一处光明淹没。
“我不要死,我要活!”
慕斟身上的血液流逝的太快了,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寒冷。
他看着身边被他的血液染红的枝叶,偏偏要强撑着站起来,四肢爪子摇摇晃晃的硬撑着向林逍和楚怜的方向走去。
杀身之仇,非报不可!
他这副身躯被林逍的道法所伤,已经不能要了。
想要活下去,那就换一副。
换林逍的。
每一步之间,慕斟的背脊上仿佛背上了一个沉重的仇恨包袱。
他那双多情的墨绿色眼眸中,含着的不再是虚假的柔情。
剥裂那层美好的外皮。
慕斟的眼里只能看到可怖的地狱。
可是当选择仇恨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
踩在地狱上行走的人,终将被地狱破裂的岩浆所烫穿心脏。
不管慕斟现在清不清楚。
但可见的是,他走到了林逍的身躯面前,那原本含着无数怨恨,仿佛含着无数冤屈的怨鬼的眼眸,迅速变的炽亮。
灼热的仿佛皓日当空,长虹燃烧大地一般。
仔细一看,撇去表层。
那是犹如夏日里熊熊燃烧的烈火般的恐怖。
他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慕斟脱去狐身,魂魄躺进了林逍的身体。
他终究是活了一两万年的狐狸,灵魂的力量可比林逍这个凡人大得多了。
等到夜半的时候,慕斟已经能自由驱使林逍的这具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