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这子虚乌有的事背后来一黑枪的呢?刚开始的几天,这问题有如附骨之蛀,搅得王近之寝席难安,过了几天也就坦然了,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成为议论中心一定程度上也是个人的魅力与影响力所在。最臭的东西,埋在土里久了就化成肥,最大的委屈,埋在心里久了就化成成长的动力。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干活的照样干活,王近之想开了。
车间与动力房的尾气冷凝收到预期的效果,一个多月的运行,回收了十二吨正丁醇与辛醇,分别蒸馏后水份偏高,其它质量都如新釆购的,回用到生产上绝无问题,王近之收集数据进行总结,作为年度的收官之作。
很快就到发年货的日子了,工厂的年货很硬核,又是米又是油,还有一箱带鱼,鲜带鱼可不多见,但家远带不回去,怎办?距放假还有四天呢,王近之想起大学同寝室的史猫兄,他父亲曾带给过我们油炸带鱼,可以放好久,炸透带回家孝敬父母吧。建德的特产是棒子鱼,也买两斤油炸起来。
回去前的几天,家在当地的几个主任轮留相邀到他们家里做客,提前过个年,王近之每天晚上都是醉醺醺地回来。
最后一天,工厂年夜饭在食堂聚餐,最后,醉眼朦胧时,到了领导桌敬酒,举酒共饮后,马厂长关切地问候了一句,“小王,你离家远,大过年的难得回去一次,在家时多多孝敬父母,多多走走亲戚,拜访拜访朋友,明年开工后回厂好好工作。”
“谢谢厂长关心,走完亲戚朋友后我一定按时回工厂报到。”王近之又倒满一杯五加皮,准备再敬。
“拜访朋友时也别忘记了拜访一下温岭的老朋友。”金科长过来,皮里阳秋地说了这么一句。王近之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底冲上来,脊背一凉,原来,这不是春假,而是缓刑,厂里始终怀疑尼龙酸酯的技术泄密是我所为。强忍住怒火回敬道:“金科长年高德勋,不仅有温岭的,更会有温州的广州的朋友来拜年,可不要喝醉了。”
范书记听出了双方话里浓浓的火药味,拿过两杯冰啤递上来说,“年夜饭,开心第一,朋友多是好事,来,来?走一个。”很快,后面敬酒的队伍上来,酒味冲淡了火药味。
终于可以回家了,好好地陪一陪老爸与老妈,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在回家的汽车上,王近之带着油炸的带鱼棍子鱼与两塑料桶的油,一路开心地想着,从小到大,妈妈炒菜从不舍得放油,因为每月的肉票只有一斤,油票只有六两,这下,年货油就发了十一斤,是家里两年的用油量,年夜饭肯定可以吃得大家美美滋地满嘴冒油。
杭州同学处聚了几天,回到家时是大年二十八下午,距年夜饭还有两天,妈妈开心地烧了一桌的海鲜与爆炒肉片。“爸爸升级发财了吗?妈妈。”王近之边帮着妈妈洗菜边问。
“还是老样子。”
“那怎么买了这么多海鲜,还有大块的猪肉。”
“你自个叫朋友先带回来的都忘了?朋友说你过两天到,年货他有便车先送到我们家里了。儿子有出息了,年货一发就这么多,我已分了些给亲戚了。。。。。”妈妈开始唠叨。
不是爸爸发的?王近之心咯顿了一下,这肯定是温岭启明的老板假冒我的名义送过来的,他是怎么打听到我家的?工厂里尼龙酸酯由我泄密的谣言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可能是启明的老板捣的鬼,我错怪金科长了。
电话证实海鲜与年货确是启明老板所送,一口回绝了他的邀请,但海鲜等年货已下肚或分送亲戚,退是退不了的。这年过得有此窝囊,黑锅还得笑嘻嘻地背,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有所表示,特别是父母面前。
有了这桩事,春假成为一个鳖屈的监外执行的缓期徒刑。
最臭的东西,埋在土里久了就化成肥,最大的委屈,埋在心里久了就化成成长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