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
今日无风雨。
结束了一天的讯问,银甲雪袍的计昭南,面无表情地走在长街上。
他乃大齐军神姜梦熊的亲传弟子,万妖之门后常年征战的功勋武将。因此得到优待,并不会戴枷戴锁,也不用蹲天牢。
只需要来都城巡检府,接受包括北衙都尉杨未同在内,几个资深青牌的讯问——兵部已是讯问过,北衙还要再来一轮。
当然也没有谁敢严刑拷打他,连辱骂都不曾有。
但都城巡检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异常的冷漠。那种敌意……他感受得很明显。
就像此刻走在临淄的大街上,风姿无双的他,往常必然会引来无数欢呼。在齐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迎来英雄的礼遇。就算是把自己藏在马车里,逐车掷果的女子也从来都少不了。
但今日……
今日他尚是嫌疑之身,不能坐彰显身份的马车,不能有卫队仪仗。
今日长街上遇到的每一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很冷漠。
他明白。
他害死了这座城市的年轻英雄。
他中止了一个以平民之身晋为国侯的传奇。
新齐人的代表坠落了。
很多人的旗帜倒下了。
他未杀姜望,可是姜望因他而死!
“计昭南,计昭南!!”
他循声抬眼,看到一个玉带缠额、英气十足的年轻武将,被一群人死命地抱着,犹在那里挣扎着戟指过来,大声喝骂:“他才刚去妖界,什么都不了解,你就带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居心何在?!”
计昭南是何等骄傲的性子?
动辄就想要教训重玄遵,连重玄褚良都想试手。
放在往日,不管李龙川家里有多大的背景,是怎样将门,如何公侯,其人自己的实力够不上,就根本没有与他大声说话的资格。
但是今天,他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前走。
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从旁边驶过,经行的时候,车窗上的垂帘放下来,隔断了里面的视线。
计昭南当然知道,里面坐的是晏抚和温汀兰。
今日不知有多少人在等待北衙的讯问结果。
不知有多少人牙里咬着恨,无处宣泄。
天狱毕竟太远,那所谓的幕后黑手,又至今杳无着落。
……
辚辚而行的马车中。
温汀兰轻声道:“我记得你以前跟计昭南的关系也不差。”
父亲是朝议大夫,出身算得上显贵。温汀兰当然清楚计昭南的潜力,清楚镇国大元帅府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