บท 275: 第557章、第558章
夜幕降临，整片萨兰德沙漠都开始变得寒冷起来。
都库巴中，萨兰德的法蒂玛公主殿下，披着厚厚的毛毯，站在城墙之上，偶尔打几个寒战。
“谢枫。”法蒂玛对身边的谢枫问道：“都这么晚了，还喊我出来做什么？而且怎么带我来城墙这？”
谢枫笑道：“我来满足你的要求的。”
“满足我的要求？”法蒂玛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有什么要求要你满足的？”
谢枫挠头道：“你上次不是说，想看花海的吗？”
“哦？”法蒂玛原地转了一圈，然后道：“你把花都种城墙上了？怎么我没看见？”
谢枫笑道：“很快就要开花了。”
法蒂玛皱眉道：“很快就要开花？谢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虽然我不排除有夜间开花的植物，但现在天色这么黑，我怎么看？”
谢枫周围看了看，然后道：“噢，周围还是太亮了——公主殿下，能帮个忙不？让周围的卫兵把周围的火把都熄灭一会。”
法蒂玛不解道：“你又要做什么？”
谢枫笑道：“你不是想看花海吗？想看就照我说的做吧。至少我不会害你对吧？”
法蒂玛半信半疑，然后召来附近的一名卫兵，吩咐了几句。
很快，周围城墙上的火把纷纷被卫兵们熄灭，顿时除了天上的星月柔光之外，到处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城墙、建筑上还有些许灯火。
谢枫不知从哪弄到了一根火把，点燃之后对着城外远处不断挥舞着。
不久，城外也亮起了一点火光，也挥舞着回应。
法蒂玛没有留意到谢枫的动作，只是道：“对了，据说最近几天在瓦叶则吉村每天晚上都会有奇怪的火焰在燃烧着天空，而且伴随着巨响。你的兵工厂就在瓦叶则吉对吧？是不是你在搞什么奇怪的东西？”
谢枫转头笑道：“哈哈，这你都知道了？”
法蒂玛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那些士兵们谈论的。而且还延伸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有说这是出师对抗斯瓦迪亚的吉兆，有说是你的工厂在研发什么更厉害的东西，更有人说天上的诸神在内战……我觉得这应该跟你有关系吧？”
谢枫笑道：“不错，的确跟我有关系，不过也跟你有关系。”
法蒂玛不解道：“跟我也有关系？”
谢枫道：“你马上就能看见。”说着，谢枫把手中的火把熄灭了，周围顿时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法蒂玛先是愣了一会，然后问道：“你到底准备要做什么？”
法蒂玛的话音未落，自觉忽然一片强光袭来，把法蒂玛精致的脸膛照耀得发亮，周围也是在一旬间形同白昼。
还没等法蒂玛反应过来，“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法蒂玛差点站不稳。
法蒂玛大惊失色，叫唤道：“什么回事？发生天灾了吗？”说罢立即朝刚才强光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天空中，一大片燃烧着的火焰渐渐自空中熄灭，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点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般，在漆黑一片的天空上划过，闪耀着最后的光芒，然后逐渐没落。
正当法蒂玛呆立当场时，谢枫道：“我没法找到花之海洋，不过我能创造一片花之天空给你。”
这时，城墙上的卫兵们都纷纷骚动起来，虽然他们事先已经收到谢枫的通知，说今晚会发生很奇怪很壮观的事情，让大家不必惊慌，但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唯恐是什么灾难要降临。
谢枫笑了笑，大喊道：“各位！不必惊慌！请让我们一起来欣赏卡拉迪亚大陆的第一场大型烟花盛会！”
“嘭！”一颗流星在空中爆裂，炸分为数十颗星点，如同一朵傲艳的花忽然绽放。
“嘭！”
“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火焰之花，花之天空。
……
西元1261年11月2日，卡拉迪亚。
哈尔玛的城堡中，夏洛特脸上带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面对着桌上的一张卡拉迪亚地图，听着与会者的汇报。
据领主们的反馈，五国的兵力已经集结完毕，六国国王最迟在后天就会在齐聚维吉亚的首都库劳召开誓师大会，从此一场大战就要彻底展开。
原本，五国的兵力集结不会这么顺利。至少在一个月前，夏洛特就针对将来各国集结兵力作出一些对策。如果情况顺利的话，夏洛特将能很好地阻碍各国兵力集结，至少也能进行大幅度的拖延，使得六国的准备工作至少要到明年才能完成。到那个时候，恐怕夏洛特的铁骑已经占领下半个卡拉迪亚了。可是，这样的计划，却一直没能实施，直至各国兵力有条不紊地集结完毕。
之所以计划未能实施，是因为夏洛特无法安定下心去指挥和调控这个计划。
“水……水在哪里？”夏洛特满脸疲倦，自言自语道。
那个代号为“水”的刺客，一直没有出现，这也使得夏洛特不得不时刻提防着对方的突然出现。她已经快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每当夏洛特躺下床时，她都不得不提防着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随时可能跑出一名刺客对自己发难。困，想睡，但又不能睡熟。若要休息，只得假寐，让眼睛和大脑暂时放松一下，但神经却要确保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着警惕。
仅仅半个月，就让原本风姿卓越的夏洛特仿佛老了二十岁。她的一头如丝秀发，此时已经能明显看到许多白丝，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浅浅的皱纹。双眼迷离无神，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睡着一般。
虽然此时正开着军事会议，但夏洛特似乎没有留意着在场的人正在说什么。夏洛特仅存的一点精神，一半在控制着自己不能睡着，另一半在警惕着四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同理，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个军事会议上，集结了不少贵族、领主，以及高级军官，他们大多戎马半生，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危险都有相应的经验和手段。假如那刺客挑此时下手，那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但是，越是如此，夏洛特便越不安。
能挑这个时候下手的刺客，除了脑子进水的，也有脑子超神的。
越安全的地方，人的警惕性就越差。这里汇集了这么多身经百战的人，大家都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越这么想，就越放松警惕，这里就反而变得越危险。当大家都认为这里是安全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名刺客，当中击杀了夏洛特，再从容逃走，想必在场那些贵族领主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即使所有人都觉得这里安全，夏洛特绝对不能这么认为。反而，她要比以往更加提高警惕。
夏洛特很累，很累。一个人的时候，她得提高警惕。跟众多士兵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要提高警惕。她无时无刻都要提高警惕，因为那个刺客可能无时无刻都在找下手的机会。只要自己任意一个时刻松懈了，很可能一把刀子就会从天而降，砍下自己的头颅。
哈伦哥斯堡的领主尤里安察觉到了夏洛特陛下的一脸疲倦，于是打断了会议，朝夏洛特问道：“陛下，您脸色有点难看，是不舒服么？陛下？”
尤里安叫了两次，夏洛特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道：“不……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尤里安犹豫了一会，然后道：“陛下，我刚才建议，在后天库劳的敌军誓师大会时，趁敌军把军队都集合到库劳防备时，我们派遣大军一口气拿下诺德王国的杰尔博格堡和鲁达堡，以封锁诺德王国对斯瓦迪亚的直接进军路线。另外，只要这两座城堡被拿下，那么谢枫兵工厂的所在地瓦叶则吉就沦为前线，安全情况岌岌可危。谢枫为了保护他的兵工厂，必然会分派相当部分的军力守备在瓦叶则吉附近，那样就可以把敌军的主力部队分散部分，使得我们应付起来轻松一点。”
尤里安说了一大堆，但夏洛特具体听进去多少就不可而知了。
只见夏洛特先是微微晃着脑袋，似乎是在消化着尤里安刚说的话。
一旁，德赫瑞姆的领主艾亚特语气不善道：“尤里安，你可知道你这个建议多么愚蠢么？新维吉亚王国跟诺德王国一直是友善关系，加之谢枫本就与诺德王国的克里斯汀娜公主有交情。谢枫在瓦叶则吉的兵工厂，诺德王国一直以都承担着保护的义务，所以杰尔博格堡和鲁达堡的防备向来森严——这不仅是因为要保护瓦叶则吉，更是要保护诺德王国与我们斯瓦迪亚王国之间的防线。对于这么一条举足轻重的防线，如果你是诺德王国的国王，你认为你会安排多少守兵？我们斯瓦迪亚最近国土不断被开拓，这是好事，但换来的却是单位土地上兵力的匮乏。每打下一个地方，我们都不得不安排士兵进行守卫。现在，我们可动用的士兵也没多少了。你居然要我们用这么宝贵的军事实力去打诺德王国中守备最森严的两座城堡，你居心何在？”
这艾亚特，除了是德赫瑞姆的领主之外，还是斯瓦迪亚的元帅。而且，他还是当初领导大军到间天谷围歼谢枫的克莱斯伯爵的儿子。
自从克莱斯伯爵身葬间天谷死无全尸之后，领地德赫瑞姆就由艾亚特继承。近年来，由于艾亚特表现出的卓越的军事能力，使得他的地位不断上升，半年前还被夏洛特封为斯瓦迪亚的元帅。
另外，艾亚特的家族，与尤里安的家族是世仇。当初尤里安家族的没落，可以说艾亚特家族也功不可没。如今尤里安也成为了一名领主，努力复兴自己家族昔日的光辉，作为世仇的艾亚特自然得百般阻挠。
其实艾亚特本身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敢爱敢恨，胸无城府，能力过人——这也是夏洛特封艾亚特为元帅的原因之一。但是，艾亚特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忠于家族。他把家族的利益看得很重，有时候甚至比国家利益还要重。艾亚特继承了家族的领地、家族的爵位，以及家族的辉煌，同时，他也继承了家族的仇恨。艾亚特与尤里安本身并无任何间隙，甚至私底下还互相欣赏着对方，但是，由于遥远的家族恩怨，使得这两个互相欣赏的人不但不能合作无间、并肩作战，反而得互相阻碍。
所以，当尤里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之后，艾亚特就立即提出了这个建议的无稽之处——当然，艾亚特的真实心里是否认可或反对这个建议，就不可得知了。
尤里安似乎也预料到艾亚特会出言反对，于是道：“我固然知道这点，但其实，我并没打算说让士兵们真的尽全力把这两个城堡打下。”
艾亚特道：“你的意思是佯攻吗？虽然这个建议不错，但是肯定会被识破。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斯瓦迪亚是不可能去打这两个城堡的，所以我们的军队一旦出现在这两座城堡的视野范围之内，那些士兵不但不会紧张，反而会放松下来吃喝玩乐。”
尤里安笑道：“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艾亚特不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尤里安道：“假装攻打这两座城堡，其实是真的攻打这两座城堡。”
艾亚特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你这不是自我矛盾吗？”
尤里安道：“不。正如你所说的，当我们的军队出现之后，诺德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佯攻而放松警惕。那个时候，反而是我们能占领下这两座城堡的大好时机。”
艾亚特一听，似乎领悟到什么。虽然他想跟尤里安作对，但是军人的直觉先让他冷静下来思考这个策略。
见艾亚特沉默，尤里安趁热打铁道：“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计策。对方越认为他们守备坚固，我们绝不可能真的攻打的时候，我们就真的攻打。对方认为一定是‘无’的，我们反而有；对方认为一定是‘有’的，我们反而无。这样，我们才能打个最漂亮的胜仗！”
“慢着！”忽然，夏洛特发话了，只见她似乎自言自语道：“认为一定是‘无’的反而有，认为一定是‘有’的反而无？嗯……嗯……看来，即使出现了‘地’、‘风’和‘火’，也不一定会有‘水’啊……‘水’啊‘水’……你把我整得好惨啊……”说着，夏洛特的嘴角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脸上的疲惫似乎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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