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恨。”许深平静地看向窗外,眼中是波澜不惊的光痕,“况且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对放下这些,相反,许广丰的薄情寡义和冷漠更让我去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许广丰最对不起的只有我母亲,可我母亲现在早已不在乎他了。到头来,最可怜的人又是谁呢?”
司机明白是这个道理。
到头来,最可怜的人也只有许广丰一个而已。
司机也不劝了,只问道:“那许总,你要去看看他吗?”
许深顿了顿:“你把车在那边停一停。”
“好。”
快过年了,南城的街头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随处可以看到大红色的灯笼。
北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招摇,吹起阵阵清寒。
许深没打算在南城过年,呆几天后就带黎晚和两个孩子回纽约。
陆蕾和莫凌放也在纽约,南城这儿早就没有可以让他们留念的人。
就连闹闹和可可都被带去了纽约。
许深平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眼神深邃,温柔的脸部轮廓上是岁月不惊的痕迹。
司机把车开到许广丰住的地方。
还是之前许广丰和高梅母子住的家,金谷园给了陆蕾后,许广丰再也不好意思回去。
这里的别墅外表依然豪达阔气,但那一棵棵光秃秃的树干下掩埋着无穷无尽的落寞和数不清的寂寥。
冬天,便是这样孤寂。
小区里几乎无人走动。
车子在一栋别墅外停下,黑白色的墙壁简约明朗,有佣人在打扫卫生。
许深走下车,在门口站了会儿,阳光将他的身影拉长,黑色的长大衣上是稀疏的树影。
佣人也不知道认不认得许深,总之,每一个人目光都挺呆滞。
许深径直往里走。
今天天气不算冷,太阳也好,许深没想到刚走进去就看到坐在院子遮阳伞下的许广丰。
许广丰什么事也没做,就只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花园里,一动不动。
桌子上也没有任何摆饰,空空荡荡。
许广丰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脊背佝偻,头发白了一半,他背对着许深,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许深没有再往前走,静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他父亲的身上。
半年没见,许广丰像是老了十岁,再无半点意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老头。
别墅里也很冷清,没有人气,快过年了,这儿也没人来,更没人挂灯笼、贴对联,一切都像是陷入巨大的安静之中,只等着岁月的湮灭。
花园里的盆栽许久没有换,有一些花盆都碎了也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