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粗腿先抑后扬的战术发挥了奇效,毫无防备的后金军队在交叉火力的饱和打击下死伤惨重。现在不要说攀登城墙了,在雨点般的铅弹中能够安然无恙地站立就是一种奇迹。后金的甲兵空有一身武勇,却派不上用场,只能在弹雨中苦苦挣扎——他们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然后被一枚接一枚的铅弹击中,颓然倒下。
战局从初始的“顺利”到单方面被屠杀,转折也就是转眼之间,噶尔图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他近二十年的戎马生涯中,习惯了杀鸡宰羊一样屠杀明军,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反转。
鸣金声及时响起,甲兵们如释重负,赶紧往回撤,乌压压的人群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了堆成小山一般的尸体。
城墙上的士兵们确认鞑子退却后,高兴地举起步枪欢呼起来。几个月前他们还是农民,现在居然可以击退号称“满万不可敌”的鞑子!这可是精锐边军都做不到的事情。自豪感弥漫在他们的心中,欢呼声在棱堡内外回荡。
欢呼声也传到了后金大军阵中,隐约可闻。
阿巴泰听着对面的欢呼,脸色铁青,举起马鞭狠狠抽在噶尔图身上,喝骂道:“我不是告诉你,事情不对赶紧撤吗?现在你数数折损了多少人手?那些包衣奴才死多少都无所谓,可是正蓝旗的勇士每死一个我都心疼。你告诉我,我该去哪儿补充这几个牛录?”
噶尔图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回答:“贝勒爷,你尽管责罚我吧!噶尔图没能完成你的命令,反而损兵折将,就算你现在砍了我的脑袋,也绝无怨言!”
“啪”的一声,又是一鞭抽在他背上。阿巴泰恨恨地说:“就算砍了你,也弥补不了损失,你的命还没这么金贵!”
噶尔图惭愧地点头:“是是是,就算把我千刀万剐也无济于事。不过,贝勒爷明鉴,不是咱们正蓝旗的勇士没用,而是这个石堡太古怪,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啊!他们的小炮和鸟铳又能连珠发射,犀利的紧,咱们根本没有与明狗正面肉搏的机会。”
阿巴泰没有回答。但是他也知道噶尔图说的是事实。刚才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这种石堡棱角凸出的怪异形状,给攻城方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能把兵力集中于某一段城墙,导致进攻线太分散,更致命的是凸出的角可以交叉射击,根本没有射击的死角可以躲避。
这样的石堡,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城池都不一样。如果说辽东边境上的那些城池用人命去填,还有机会攻克的话,那么刚才的战斗证明了,只要守军弹药没有枯竭,这个石堡就算再增加几倍的兵力也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