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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六并不是很相信吴超越的话,但考虑到吴超越的能言善辩,还有让洋人等待咸丰答复也必须在谈判会场上提出要求,所以犹豫再三后,鬼子六还是决定给吴超越一个机会,也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能胡说八道,更不能随意答应洋人开出的任何条件,如若不然,休怪国法无情!”
吴超越自信的点头,鬼子六也这才领着众人重新回到谈判会场,要求继续召开谈判。然后不一刻,布尔布隆和马修·培里等洋人谈判代表也重新回到会场上,布尔布隆还在宣布谈判继续进行后抢先说道:“密斯特恭,我们再次重申,对先前开出的条件绝不会做出任何让步,也绝不同意再修改条约上的任何一个字!”
“亲爱的布尔布隆先生,话千万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吴超越开口了,微笑说道:“如果我方提出的新条件可以让你们更满意,也可以让你们可以获得更大更多的商业和经济利益,那么你们也不答应修改吗?”
布尔布隆和培里、劳瑞欧等各国谈判代表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后,布尔布隆这才说道:“亲爱的吴,如果你们提出的新条件可以让我们更满意,那我们当然可以考虑修改。但是吴,你们提出的新条件如果没有你说的那么美好,那我们就只能仍然坚持之前提出的条件。”
“布尔布隆先生,你请放心,绝对可以让你们满意,还可以说是让你们惊喜。”
吴超越自信的回答,然后拿起了李鸿章之前做的会议记录,说道:“布尔布隆先生,重申一下我方的立场,关于你们提出的条约原本,我方无条件同意第一、二、五、七条,同意法国在上海建立租界,同意开放台南、温州和潮州三个通商口岸,同意赔偿你们六国舰队二十万两纹银的军费。亲爱的布尔布隆先生,请仔细核对一下我方提出的条件,是否与你们记录相符?”
很专业的仔细核对了会议记录,老牌外交家布尔布隆这才点头,说道:“OK,完全相符,但是吴,我们绝不接受这些条件。”
“布尔布隆先生,既然你们不愿接受,那我们就修改和补充一下。”吴超越打了一个响指,说道:“鉴于贵方拒绝接受我方条件,那么我以个人身份提议修改赔款金额。”
听到这里,鬼子六的脸色都白了,生怕吴超越不知轻重乱说了一个天文数字,赶紧开口喝道:“吴超越,本王什么时候允许你答应给洋人赔款多少了?给本王闭嘴!”
“王爷,你没把我的意思完全听明白。”吴超越微笑答道:“我是以个人身份建议修改赔款金额,并不具备法律效应,你和布尔布隆先生都可以不接受。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布尔布隆先生。”
说罢,吴超越还向布尔布隆微微一笑,布尔布隆则以为吴超越是贪图他许诺的贿赂,想借这个机会出卖满清朝廷的赔款金额最大底限,便点了点头,向鬼子六说道:“不错,密斯特恭,吴只是以他的个人提出建议修改赔款数目,并不具备任何效应,你和我都可以不接受。”
鬼子六这才松了口气,吴超越也没客气,马上就说道:“布尔布隆先生,我建议修改的赔款金额为具体核定,由我方派遣人员核实你们在这次军事行动中的军费支出,以及你们的商业损失,如实赔偿。换句话说,也就是你们这次用了多少军费,还有损失了商业利润,我们就赔偿多少,一两银子不多,一两银子也不少!”
吴超越的话还没有说完,会场上就已经是一片大哗,布尔布隆再是老牌外交家,也忍不住惊讶叫出了声音,额头上开始绽现青筋,培里和劳瑞欧等人更是怒吼出声,纷纷操着本国语言大吼大叫,不是表示绝不答应,就是指责吴超越胡说八道在开玩笑。鬼子六这边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颇疑惑的向吴健彰问道:“吴大人,你孙子说的到底是赔多少?洋人怎么激动成了这样?”
“回王爷,我那孙子说的意思是照价赔偿,也就是洋人这次花了多少军费,耽误了多少生意,有多少就赔多少。”吴超越低声回答,又道:“如果洋人真的答应,那么就算洋人拼命报花帐,也最多不过五六万两银子。”
“五六万两银子?”鬼子六一听乐了,忙又追问道:“那洋人会不会答应?”
“我们绝不答应!”布尔布隆替吴健彰回答了鬼子六的问题,愤怒说道:“吴,你到底懂不懂外交谈判?你这不是在谈判,是在开玩笑!我们绝不答应你开出的荒唐条件!”
“亲爱的布尔布隆先生,你是否答应,还请听我说完补充条款。”吴超越微微一笑,提高了声音,说道:“除了建议修改赔款数额外,我还以个人身份建议补充几条和约内容。补充条款第一条,清国朝廷承诺确保上海口岸的煤炭供应,承诺以市价向参加这次谈判的欧美六国商人及军舰出售煤炭,并允许你们六个国家的军舰及商船自由进出上海口岸补充煤炭、引水和粮食。”
听到这条,布尔布隆等人怒气稍抑,点头说道:“吴,你这条补充条款还勉强象个样,但是吴,我们要那么多煤炭做什么?”
“布尔布隆先生,培里将军,劳瑞欧领事,还有在座的各国领事和将军,你们还是太不了解大清了。”吴超越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大清有禁矿令,不管开采任何矿产,都必须经过我大清朝廷允许,擅自采煤是违法行为,所以你们想在上海获得充足的煤炭补给,就必须要得到我大清朝廷的帮助!”
布尔布隆和培里等人低声议论了,过了片刻后,劳瑞欧才说道:“吴,你说的这点确实很对,但并不重要,就我们所知,上海港目前能够采购到的煤炭,勉强能够保证我们的航行所需。”
“现在是勉强能够保证,但将来呢?”吴超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亲爱的劳瑞欧先生,将来你还能在上海采购到足够需要的煤炭吗?不要忘了,世界海洋上航行的蒸汽船已经越来越多,你们欧美六国也越来越重视蒸汽船的技术发展,到了海洋行驶的商船军舰都变成了蒸汽船的时候,上海市场上出售的煤炭,是否还能满足你们的航行需要?”
“还有。”吴超越顿了一顿,又说道:“还有你们想在大清土地上建立现代化工厂,离得开煤炭吗?没有足够的煤炭供应,先进的蒸汽机如何运行?难道你们想放着廉价高效的蒸汽机不用,用人力织布,用水力纺纱?再去用木炭炼钢?”
听完了吴超越这番高瞻远瞩的言谈,布尔布隆和培里等人都是微微点头——毕竟他们知道蒸汽机时代煤炭这种能源的重要性,所以又低声商量了一通后,布尔布隆开口说道:“吴,我们接受这一条补充条款,相应的,我们愿意削减一些赔款,但还是绝不答应你提出的赔款条件。”
一听洋人愿意削减一些赔款,鬼子六当然是心花怒放,赶紧低声鼓励吴超越继续努力加油,而吴超越也没客气,又说道:“补充条款第二条,大清朝廷承诺绝不干涉欧美六国与日本的战争,你们与日本交战期间,你们的军舰可以任意在大清各个通商口岸采购补给。大清朝廷承诺无条件承认欧美六国在日本建立的国际共管区或租界,也无条件支持你们在日本的领土主张,并加以承认!”
会场内又是一片哗然,鬼子六赶紧又问吴健彰这是什么意思时,同样张口结舌的吴健彰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对鬼子六低声说道:“就是洋人如果和日本打仗,我们答应绝不干涉,不给日本人帮忙,同时必须卖给洋人粮食武器什么的,帮洋人打日本。还有洋人如果抢了日本的那块土地,我们就承认那是洋人的土地。”
“这条没问题。”鬼子六一口答应,“我们和日本没有宗藩关系,日本国王也没有接受过我们大清皇帝的册封,洋人再怎么和日本打仗都不关我们事,这条没问题,皇上那里也肯定可以答应。不过,这对洋人来说有什么用?”
“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布尔布隆等人也疑惑的问,说道:“吴,你这样的承诺虽然在我们和日本交战时非常有用,但我们现在并没有和日本交战,我们又为了什么要发起和日本的战争?”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和日本交战?”劳瑞欧也笑着说道:“吴,你这一条对我们不但无用,相反还有怂恿我们和日本开战的意思,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除了对日本很感兴趣的美国代表培里外,其他的洋人代表也是大声嚷嚷,指责吴超越提出的这一条补充条款对他们来说毫无作用,然而吴超越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们安静了下来,“大清的银子,有三分之二是来自日本的银矿!”
会场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六国代表一个个全都是眼珠子乱转,吴超越则又补充道:“各位领事,各位将军,你们如果不相信我的数据,我可以请我们大清的恭王爷立即下文,从大清国史馆抄来大清历年向日本进口白银的数字,让你们参考!”
“各位尊敬的先生,吴没有骗你们。”培里突然开口了,说道:“就我个人掌握的资料,日本的石见银矿最早从十四世纪开始开采,直到现在仍然还有白银产出,是日本幕府最重要的财政来源!”
“把东亚地图拿来!告诉我石见银矿在那里?”
英国代表雅龄上校放声大吼,然而他的部下手忙脚乱去找东亚地图时,吴超越却微笑说道:“雅龄上校先生,就我所知,石见银矿现在是还有白银产出,但是毕竟已经开采了五百多年了,产量下降了许多,所以现在日本最大的银矿已经不是石见银矿,而是生野银矿。”
“那告诉我,生野银矿在那里!”雅龄改口说道。
“当然可以。”吴超越微笑说道:“不过嘛,日本的银矿虽然丰富,但是石见银矿和生野银矿加在一起,都没有日本的一个金矿值钱!就我所知,日本那个金矿的黄金储量,如果换算成了英镑……。”
“多少?”雅龄赶紧追问。
吴超越没急着回答,而是先讨来鹅毛笔和白纸,然后向雅龄问道:“雅龄上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国的货币是采用黄金本位制,一个英镑等值于一磅白银,也大约等于大清的十二两银子左右,是不是这样?”
雅龄飞快点头,还夸奖了一句吴超越对英国货币的精通,吴超越则又问道:“那么请问雅龄将军,一个英镑大概等于多少克黄金?”
只熟悉英制单位的雅龄有些傻眼,刚想也提笔换算时,国内首创公制单位的布尔布隆却飞快答道:“一英镑折合黄金,大约是7.32克。”
“多谢。”吴超越道谢,然后立即笔算起了那个日本金矿黄金储量折算成英镑和白银的价值,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微笑说道:“各位尊敬的先生,非常惊人的数字,日本那个金矿的黄金储量,折合英镑是两千七百万英镑以上!折合白银则是更加惊人的三亿两千万两白银以上!而且我可以担保,这个数字还是只少不多,日本那个金矿的黄金储藏量,我也是尽量的往少里说了。”
会场上尽是咽口水的声音,每一个洋人都在这两个惊人的数字面前目瞪口呆,也双眼发绿,过了许久后,布尔布隆才艰难的说道:“吴,你是认真的吗?岛国日本真有这么大的一个金矿?我们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亲爱的布尔布隆先生,在这样的局势下,你认为我会开玩笑,敢开玩笑?”吴超越的表情十分严肃,又说道:“你们之所以没有听说过那个金矿,是因为包括日本国内都还没有发现那个金矿,所以那还是一个从来没被开采过的原始矿产。”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布尔布隆赶紧问道。
“当然是发现这个金矿的勘探专家告诉我的。”吴超越微笑说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日本那个金矿的矿石品位是全球最高,平均每吨矿石产金可达八十克!”
“告诉我,那个金矿在那里!”劳瑞欧红着眼睛追问——西班牙殖民者最喜欢什么玩意想必朋友们都知道。
“补充条款第三条!”吴超越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大清子民吴超越无条件告诉欧美六国日本大型金矿的具体位置所在!但前面的条款如果你们不接受,这一条就做废,由吴超越自行选择欧美国家开发这个金矿!”
会场上再一次鸦雀无声,六国代表各怀鬼胎,互相偷看对方的神情反应,心里也很清楚如果集体拒绝吴超越开出的条件,那么肯定会有国家单独和吴超越私下交易,独吞那个诱人的大型金矿。而仔细盘算了许久后,布尔布隆又问道:“吴,那我们如何能确定你没有说假话?如果你是骗了我们,或者你被金矿发现人骗了,你提供的位置没有那么大的一个金矿,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如果我骗了你们,任杀任剐!”吴超越斩钉截铁的回答,又说道:“而且我还可以明白告诉你们,我曾经亲眼见过那个日本金矿开采出来的黄金颗粒,绝对不假!”
“口说无凭,我们很难相信啊。”布尔布隆无奈的摊手说道。
吴超越当然也知道口说无凭,却苦于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知道那个日本金矿确实存在,刚想继续赌咒发誓时,那曾想吴超越的买办爷爷吴健彰却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尊敬的先生,你们可以怀疑我的孙子是否说假话,但是日本的石见银矿和生野银矿是事实存在的吧?日本的佐渡金矿,你们也应该听说过吧?你们欧洲的金银比价是一比十五,日本的金银比价是多少你们知不知道?去年是一比五!这难道不是日本黄金充足的证据?!”
“还有,日本的庞大市场如果完全开发了起来,你们可以卖多少鸦片,可以卖多少棉布棉纱,难道你们就没有想到过?得到上海这个与日本隔海相望的港口做为后勤基地,对你们打开日本市场有多方便,难道你们就不知道?”
六国代表全都默不作声,心里不断盘算和权衡利弊,而吴超越暗赞了一句买办爷爷卖起别人国家果然够慷慨后,便又开口说道:“各位尊敬的先生,我和我的祖父都知道,你们这次来到大沽口,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来营救我们,我们心里非常感激,也会一生把你们当做最亲密的朋友。”
“所以,做为你们最亲密的朋友,我必须要提醒一点,你们这次来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更进一步打开大清广袤无限的商贸市场,而不是来发起与清国的战争,大清朝廷已经对你们做出极具诚意的让步,你们已经获得了之前期望的结果,又何必要为了一笔不应该得到的赔款,来冒谈判破裂的风险?”
神情复杂的与其他代表低声讨论了几句后,布尔布隆起身说道:“密斯特恭,我们要求暂时停止谈判,讨论如何修改条约内容。”
“好,好,没问题。”
鬼子六连连点头,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慧眼识珠,坚持把吴超越带到了这里。而布尔布隆随着其他代表走到会场门前时,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回过头来向吴超越问道:“吴,有件事我非常好奇,你说那个发现日本金矿的勘探专家,他是如何知道那座金矿的黄金储藏量的?”
这个时代还没有对矿产资源测算储量的技术,造成三年前发现的美国加州金矿和去年发现的澳大利亚金矿都无法估算黄金储量,但吴超越并不知道这点,所以只能如实回答道:“就我所知,好象是测定了矿脉的长度和厚度,然后再开采部分矿石样品计算每立方米的矿石重量,测算每公吨的黄金含量,然后就可以得出黄金储量的多少。”
吴超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六国代表的眼睛都已经放光了,赶紧用心记住了这个时代还没发明的矿产资源估算方法,然后布尔布隆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我的好朋友吴,我替我们法国的矿产勘探人员向你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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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捐班老买办吴健彰倒霉的时候,朝廷上下不但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落井下石的折子还要多少有多少,高呼把他抄家灭门的清流御史也比永定河里的王八还要多上几只。
而到了清流领袖翁心存倒霉的时候,尽管咸丰大帝都已经怒吼翁心存其罪当诛了,查办翁心存的钦差大臣还是咸丰大帝面前的大红人肃顺,上折子为翁心存求情喊冤的还是数不胜数,其中的主力除了清流御史和翁心存的同乡同年外,还不乏朝廷大员,甚至军机中堂,就连正在湖南主持围剿太平军大事的军机大臣赛尚阿都上了折子为他求情,恳求咸丰大帝网开一面,放翁心存一马。
军机大臣中营救翁心存最热心的是穆荫和麟魁,这两位爷不但与同朝为官的翁心存交情极好,又都是今年才进军机处的主,平地起房根基还不稳,一阵稍微大点的风都有可能把他们吹倒,正急需扎稳根基和百官支持。而翁心存为官三十年,多次提督学政主持乡试,门生弟子满天下,是朝野公任的清流领袖,在御史言官中极具影响力,这个时候拉翁心存一把,自然是等于卖了一个大人情给京城里那些专靠刀笔吃饭的御史言官,对穆荫和麟魁的清誉有着无穷好处,所以只要逮着机会,穆荫和麟魁就一定会在咸丰大帝面前替翁心存说好话,求咸丰大帝对翁心存从宽处理。
很可惜,翁心存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穆荫、麟魁和文武百官再怎么替他求情都作用不大,为洋人屯兵大沽口一事急得嘴皮起泡的咸丰大帝死活不肯松口宽恕翁心存,而再到了翁同书和宋晋被吴超越陷害后,咸丰大帝也就更加恼怒翁心存父子,更加不肯对翁心存从宽处理了。
还是得道多助这句话,正当穆荫和麟魁等人对营救翁心存一事逐渐绝望的时候,鬼子六领着吴家祖孙赶赴大沽口与洋人谈判的同一天,一道弹劾奏折却突然送进了军机处——巡街御史范会弹劾吴健彰纵容其孙吴超越当街行凶,在崇文门重地以洋枪威胁税吏!而很凑巧的是,这道折子又恰好被从来就看吴家祖孙不顺眼的穆荫首先看到,但穆荫在惊喜之余也没急着递交给咸丰大帝,而是暂时扣下,准备等咸丰大帝心情十分不好的时候再呈请御览,先让咸丰大帝发吴家祖孙的火,然后再乘机为翁心存开脱求情。
机会很快就来了,十七日傍晚,负责保护鬼子六的御前侍卫阿克丹突然送来急报,说是鬼子六不听劝阻,只带了二十名没有任何武装的随从就去了大沽口炮台和洋人谈判。首先看到这道急报的祁寯藻不敢怠慢,第二天刚一上朝,祁寯藻马上就把情况报告给了咸丰大帝,结果这么一来,咸丰大帝马上就龙颜大怒了。
“糊涂!奕訢办事为何如此糊涂?洋人要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失了国体不说,万一洋人乘机把他扣下,逼着他在条约上签字怎么办?洋人如果逼着他赔款几百万两银子,他也签字了怎么办?这个奕訢,简直糊涂透顶!”
听着咸丰大帝的咆哮,满朝官员个个面带愁色,都害怕咸丰大帝的六弟被洋人武力逼迫,在朝廷绝不可能接受的条约上签字,到时候就象《穿鼻条约》割让香港一样,朝廷就算不愿意承认最后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帐。而咸丰大帝却是益发的怒不可遏,又大吼道:“立即拟旨,让奕訢马上给朕回军粮城,在大清军队的保护下和洋人谈判!混帐东西,这样的小事还要朕替他操心,简直无能!”
朝臣唯唯诺诺的领旨,然后僧格林沁站了出来,向咸丰大帝启奏道:“万岁,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六王爷,他毕竟年轻,又是第一次和洋人打交道,一时疏忽情有可原。可恨的是那吴健彰,和洋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熟知洋人的暴虐蛮横,竟然也不拦着六王爷,其罪可诛!”
咸丰大帝神色不善的点头,对吴家祖孙反感又生,接着麟魁也马上跳了出来,神色紧张的说道:“皇上,恕微臣说句不极力的话,如果六王爷去洋人控制的大沽口炮台谈判是吴健彰和他的孙子暗中怂恿,那这事恐怕就更危险了。”
听到这话,咸丰大帝比吴超越还要干瘦几分的脸上肌肉一跳,也马上开始担心吴家祖孙暗中和洋人勾结,故意怂恿鬼子六去大沽口炮台做砧上鱼肉。而再暗骂了一句六弟无能后,咸丰大帝也就喝道:“记住,恭亲王如果有折子送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要立即送到朕的面前!”
随着几个军机大臣答应的同时,穆荫难免也有些后悔没把那道和吴家祖孙有关的折子带在身边,错过了一个火上浇油的大好机会。不过穆荫也没怎么过于惋惜,因为穆荫相信,鬼子六和洋人谈判的事绝不可能顺顺利利,自己还有的是机会替翁心存父子报仇雪恨!
连穆荫都没有想到下一个机会能来得这么快,散朝后,一干军机在首席军机祁寯藻的率领下才刚回到军机处,屁股都还没有坐稳,一帮子军机章京也还没有逐一见礼完毕,一道鬼子六的加急奏折就已经送进了军机处。而祁寯藻接过折子打开才看得几眼,马上就连声叫苦,“糟了,这下子事情更难办了。”
“祁大人,为什么事更难办了?”另一个军机大臣彭蕴章赶紧问道。
“洋人的胃口比上一次更大。”祁寯藻愁眉苦脸的回答道:“不但逼着我们大清开放长江航线,包括汉口和九江在内的十个通商口岸,还把赔款提高到了两百万两纹银,恭王爷不敢做主,只能请旨是否签字。”
“洋人为什么要提高赔款和增开通商口岸?”彭蕴章大惊问道。
“折子上没说。”祁寯藻摇头,说道:“恭王爷只是说洋人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接受之前的条件,开天津通商和允许他们在京城建立大使馆,一个就是接受现在的条件,不开天津和不建大使馆,增开五个通商口岸和增加赔款。”
“洋人这是看准了我们的弱点啊。”彭蕴章叫起苦来,“其他的条件或许皇上还能答应,惟独这开放天津通商和在京城建大使馆,皇上绝对不可能答应啊!”
祁寯藻苦恼的点头,也承认洋人这下子是瞄准了大清朝廷的弱点下手,而旁边的穆荫在同样震惊之余,也很快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就赶紧提醒道:“祁大人,皇上有旨意,六王爷的折子,要马上呈递到他的面前。”
祁寯藻再次点头,忙安排众人留守军机处,自己则去求见咸丰大帝转递奏折,穆荫一看这次机会更好,忙说道:“祁大人,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一道折子必须呈请皇上御览。”
递这道折子肯定要面对咸丰大帝的怒火,祁寯藻正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分担,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穆荫则赶紧拿出那道弹劾吴家祖孙的折子,随着祁寯藻匆匆进宫求见。
祁寯藻和穆荫见到咸丰大帝时,咸丰大帝正在用午膳,见祁寯藻等人进来,咸丰大帝还赶紧放下筷子,神情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奕訢在折子上说了什么?”
知道咸丰大帝肯定会龙颜震怒,祁寯藻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是战战兢兢的把折子递给太监,让太监转呈到咸丰面前。而看到祁寯藻这副模样,咸丰大帝也已经猜到情况不妙,赶紧接过折子打开一看时,没看得几眼,咸丰大帝面前的碗筷就一起飞上半空了,“洋鬼子!欺朕太甚!欺朕太甚!”
祁寯藻、穆荫和在场的太监全都双膝跪下了,额头贴地都不敢去看咸丰大帝的震怒表情,咸丰大帝则是怒吼不断,“是可忍,孰不可忍!传朕旨意,敲钟,叫大起,朕要向这几个洋鬼子国家宣战!和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
“皇上,万万不可啊!”祁寯藻的三魂吓飞六魄了,赶紧磕头进谏道:“万岁,眼下长毛发逆未平,万不可再向洋人宣战啊!万万不能再向洋人宣战啊!”
“不向洋人宣战,那要朕全部答应洋人的无耻要挟么?”
“万岁,洋人漫天要价,我们还可以着地还价,皇上只需再下一道旨意,让恭王爷继续与洋人据理力争即可。如果真向洋人宣了战,那事情就是无可挽回了啊!”
还好,咸丰大帝的胆子没他媳妇那么大——敢向八个国家同时宣战,此外洋人这次也没逼着咸丰大帝向别人交出权力,还没把咸丰大帝逼到绝境。所以祁寯藻磕头哀求了许久后,怒气稍消的咸丰大帝这才收回成命,改口喝道:“拟旨,让奕訢绝不能接受洋人的新条件,叫他明白告诉洋人,除非洋人自行让步,否则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洋人一定要打,大清朝廷奉陪到底!”
“那么皇上,是否给恭王爷交代一个最大让步底限?”祁寯藻小心翼翼的问道。
咸丰大帝板着脸盘算,穆荫一看机会到来,赶紧叩首说道:“皇上,微臣认为万不可在旨意中向恭王爷交代我们大清的让步底限,要防着恭王爷的身边出现内奸,把我们大清的底细悄悄透露给洋人。”
咸丰大帝疑惑看向穆荫,穆荫察言观色,赶紧又说道:“皇上,请你再细看恭王爷的折子,折子上明白写着,洋人给了恭王爷两个选择,一是让恭王爷全部答应洋人之前提出的条件,二是答应他们现在开出的条件,前后两道和约的内在区别其实就是两点,开放天津为通商口岸,还有允许洋人在京城建立大使馆。这点足以说明洋人其实早就知道我们大清的弱点所在,所以微臣怀疑,恭王爷身边或许有人暗通洋人,悄悄出卖了我们大清的真正底限!”
赶紧又拿起了鬼子六的亲笔奏折细看,发现情况真如穆荫所言,洋人确实是揪住了天津通商和大使馆这两点不放,得寸进尺敲诈更甚。咸丰大帝很快就又一次怒容满面了,咬牙说道:“看这情况,奕訢身边是很可能出现了洋人奸细,你们说,这奸细会是谁?”
祁寯藻和穆荫都不吭声,因为他们知道咸丰大帝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答案,果不其然,咸丰大帝只稍一盘算,马上就喝道:“传旨,立即把吴健彰祖孙召回京城,不能让他们再帮着奕訢谈判了!”
当初帮着兰贵人怂恿咸丰大帝起用吴健彰的祁寯藻愁眉苦脸答应,心知这次肯定要吃瓜络了,而穆荫则是心中暗喜,赶紧又拿出了那道折子,叩首说道:“皇上,关于吴健彰祖孙,微臣还有一道折子呈请御览,御史范会奏参,苏松太兵备道吴健彰进京之时,途经崇文门与税吏发生口角,纵容其孙以洋枪威胁崇文门税吏,请万岁裁处。”
“还有这事?”咸丰大帝大吃一惊,赶紧让太监把折子从穆荫取来时,还没把折子完全看完,青筋就已经在咸丰大帝额头上暴跳,桌子上的御膳也遭了殃——又有十几盘菜被咸丰大帝一把扫摔在了地上,愤怒到了极点的咆哮声,也再一次传进了祁寯藻和穆荫的耳中,“无法无天!这个吴超越,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敢在崇文门亮出洋枪,还敢拿洋枪指着崇文门税吏威胁!如此为非作歹,简直就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听到这咆哮,穆荫心里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了,旁边的祁寯藻则心中暗怒,心说你穆荫够狠,嫌吴健彰祖孙死得不够快还来煽风点火,你以前怎么整吴健彰祖孙我不管,但这次建议皇上宣召吴健彰进京帮着钦差谈判我也有份,你不顾连累我拼命捅黑刀子,就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了!
拿定了主意,祁寯藻也不再客气,马上就向穆荫问道:“穆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吴健彰是在六月十三那天进的京吧?六月十三发生的事,你怎么到了今天六月十八才把折子递交给皇上?”
“这……。”
轮到穆荫傻眼了,祁寯藻却是不依不饶,又说道:“穆大人,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早一点把这道折子呈递给皇上,皇上又怎么会还派吴健彰给恭王爷担任副手?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吴健彰涉嫌暗通洋人一事?”
穆荫更加哑口无言,而咸丰大帝仔细看了折子日期是六月十五后,也顿时勃然大怒,喝道:“穆荫,六月十五的折子,你怎么今天才递交给朕?你知不知道,如果那时候你马上就把折子呈递给朕,朕那里还会让吴健彰继续去帮着奕訢和洋人谈判?”
额头上汗水滚滚的时候,突然进来的太监救了穆荫一命,太监奏道:“禀皇上,军机大臣彭蕴章递牌子求见,说是有恭王爷的折子,请皇上召见。”
“出什么事了?怎么又来了一道折子?”
咸丰大帝和祁寯藻都是大吃一惊,心中也一起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震惊之下,咸丰大帝赶紧下令召见,而已经无言可对的穆荫也重新生出一点希望,暗道:“最好是恭王爷发现吴健彰祖孙和洋人暗中勾结的折子,最好是这样的折子!”
不一刻,彭蕴章拿着一道折子快步进到房中,咸丰大帝心急如焚,还没等彭蕴章跪下就迫不及待问道:“又出什么事了?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皇上,是好消息!”彭蕴章面带笑容的说道:“恭王爷奏,在他和吴健彰祖孙的据理力争下,洋人终于做出了重大让步,不再坚持在京城建大使馆,也不再要开那么多的通商口岸,只要我们答应新开潮州、温州和台南三个通商口岸就行了。”
“只开这三个口岸?”咸丰大帝这一下惊喜万分了,赶紧又问道:“那银子呢?洋人要我们赔多少银子?”
彭蕴章笑容满面的树起两个指头,答道:“禀万岁,二十万两,洋人这次只要二十万两银子了。”
“这么少?”其实给鬼子六底限是五十万两的咸丰大帝惊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连声问道:“洋人真的只要二十万两银子?奕訢他是怎么说服洋人的?”
“禀万岁,真的是二十万两。”彭蕴章点头,又说道:“恭王爷是怎么说服洋人让步的,折子里没说,恭王爷只是说这次能够让洋人做出让步,吴健彰祖孙居功至伟,尤其是吴健彰的孙子吴超越,更应当给他记首功。恭王爷还请旨,是否接受洋人开出的条件?”
激动得亲手从彭蕴章手里接过了奏折,咸丰大帝只大概看清楚了洋人开出的新条件,根本来不及去考虑那些补充条款意味着什么,马上就大吼道:“传旨奕訢,让他立即在条约上签字,越快越好!”
见咸丰大帝心情好转,祁寯藻的反击也就又来了,向穆荫微笑说道:“穆大人,这次其实也应该记你一功啊,如果不是你扣下了那道弹劾吴健彰祖孙的奏折,恭王爷这次和洋人谈判,可就没有了这两个至关重要的得力助手了。”
穆荫不敢吭声,只是继续以额贴地,心里也不住哀叹,“二铭兄,这下子好了,我帮你,把我也搭进去了。”
Comentário de parágra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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