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怎么发这个钱?”王庆丰疑惑了。如果不是经过这大半年来对云非这个年轻人有着很深的了解,再加上云非这大半年让庆丰机械的利润增长了十倍,王庆丰还真会怀疑这家伙提出这个年终奖分配方案的动机。
要说对整个工厂的贡献,庆丰机械这十年的发展,到现在两百来号工人,加在一起的贡献都没有办法跟云非这个只来了大半年的年轻副厂长相比。
“技术工人,还没有转正的学徒工,每人发二百;进厂不满半年的熟练工人,每人发四百;进厂半年不满一年的数年技术工人,发六百;其它的,每在工厂里面多上一年班,就多加发一个月工资。这个技术工种的工资基数就按照四百块来算,其余的普工,就按照两百五一个月,你看怎么样?”对于很多工厂过年发年终奖只是多发一个月工资,云非很是看不惯。
对于工厂主力的技术工人,王庆丰觉得这样发没有什么不可,毕竟这个行业的工人,都是越老越吃香。除非工人老到干不动了,私人企业不像国营工厂,根本就不会有那样的状况出现。这样一来,整个工厂的技术实力会越来越强。
对于普工,王庆丰就觉得云非这种方式给的有点高了,不过听到云非说,以后那些工人如果有不服从管教什么的,直接开除就是了。这样一来,王庆丰心里才好受了些。
不管是普通工人还是技术工人,只要你想要拿庆丰机械的年终奖,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工厂里面干活,服从安排,否则到头来就直接把你开了,你就只能到别的工厂去拿着不高的工资,眼红着庆丰机械的巨额年终奖。
整个世界来说,每年工厂大把地赚取着利润,那些工厂老板却仅仅是多发一个月工资就把为整个工厂创造无数利润的工人给打发了。这也是后世上面无数的工厂工人队伍不稳定的原因,这也就造成了整个国家的贫富差异更加地两家分化。
要说欧美,云非真无法指责,毕竟欧美人家都是资本主义国家,不过咱们这个工人当家作主的国家反而还不如资本主义国家,没有社会主义社会的优越感,就让人有点郁闷了。
云非现在提出来的这种年终奖分配模式,也只是眼前应急方案,如果照这样一来,任何工厂到后期,都会被数量庞大的老员工给拖垮。如果形成了惯例,老员工即使干不动,无论如何也会留在工厂,到时候他们不仅不能为工厂创造出更多的利益,反而会因为他们每多干一年就多拿一个月工资的年终奖,那样一来工厂的利润留给老板的,就所剩无几了。那样一来,对于工厂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
“那行,就按你说的来搞。”王庆丰听到云非的话,心中暗自算了一下,这种方式发年终奖,总体金额不会超过二十万,其中受益最多的都是自己的那帮老兄弟,每个人都能够领到三千到四千,这样一来,即使不给他们股份,自己对于他们,也算有了一个交代。
王庆丰的那帮老兄弟,人不多,也就不到十人。工厂开工的前五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一帮老兄弟在打拼,不稳定的业务使得庆丰机械在前五年里面很少在外面招人。那时候即使有需要,也是从东北老家拉来老兄弟帮忙,毕竟,五年前的庆丰机械规模不大,有时候甚至会半年内都无法给工人发出工资,不是老兄弟,在工厂里面根本就待不下来。
第二天,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
整个庆丰机械都显得无比的忙碌,当然,这忙碌不是为了生产,而是整个工厂各个车间进行大扫除,以及对这些长时间运行的设备进行保养。
庆丰机械起家的不少设备都是一些从国营厂里面淘汰出来的老爷机床,甚至有那么两三台还是曾经苏联老大哥支援兄弟国家的家伙。以前云非没有来的时候,这些机床基本上除了打扫一下导轨,加上一点润滑油,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保养动作。很多机床主轴箱里面的润滑都是好几年齿轮组出了毛病进行维修的时候才换一次。那几台苏联老大哥支援的机床,导轨被磨损得满身伤痕,庆丰机械干脆就封存了起来。
云非来了之后,组织了机修工对那些停工的机床进行一番大修,使得这些机床到现在依然还在运行着。因此,云非不仅制定出了详细的日保计划,更为详细的周保、月保、季度保养甚至年度保养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地下发到各个车间的办公室。
云非让王庆丰以及他那帮从国营厂出来的老兄弟都意识到,只有良好的保养,才能让机床的使用寿命更长。
这不,云非这大半年来,顶着整个业务部以及王庆丰的压力,好几次停下整个工厂的生产来对所有设备进行保养,到现在为止,连那几台苏联老大哥支援过来的爷爷辈老机床,都还在为庆丰机械的发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每个忙碌着的工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毕竟,在云副厂长的努力争取下,老板同意给整个工厂所有的人都下发总额二十万的年终奖!消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流传,今天在云非那里得到肯定答复的工人们,对于搞年度保养以及6S活动,干得那是更加的卖力。
对于王庆丰,工人从来都没有任何的话说。王庆丰这个老板,对工人们还是非常好的。不过对于云非,除了心中暗自感谢,年轻的工人们口中倒是一句赞美的语言都没有。以前庆丰机械的老师傅们,听说了年终奖发放的方式,对于云非,那份感激,远远超过了对王庆丰的感激。虽然谁都知道,这个钱算得上是从王庆丰的兜里面逃出来的。
在云非来之前就在庆丰机械上班的老师傅,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庆丰机械的主力。各个班组的班组长,都是从他们之间产生。这大半年对于整个工厂的变化,感受最深的就是他们。原本每个月的工资,两三百快起钱就算得上绝对的高收入。
云非来了,让他们知道,在这个年代真正的高收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只要你技术过得去,或者你肯比别人吃苦,在庆丰机械,每个月工资拿个四五百都算低的。没看见杨得志这个车间主任都经常放开办公室里面的事情,跑到车间来干活么?如果不是云非这个年轻的副厂长教训了他很多次,到最后发了话,办公室里面的人,跑到车间干活也不会有一分钱的奖金,如果出了差错,罚款会比车间的操作工人重上一倍。杨得志等人到那个时候才作罢。
晚上的团年饭,定在庆丰机械旁边的那个小饭店里面。本来庆丰机械有自己的食堂,不过食堂里面没有太多的盘子跟碗,也没有足够的厨师,毕竟,团年饭比较正式,不能像平时普通的工作餐。
“动作快点,动作快点,一会儿云副厂长跟王厂长两人都会来检查。我给你们说,都得仔细一点,不然谁的机床让云厂长手中的白手套变了一点色,其他的什么我不敢说,保证他的年终奖不会是你们打听到的那个数字!”虽说这边属于亚热带气候,冬天不算冷,不过这一天的忙碌,使得大多数的工人都满头大汗。杨得志已经逐渐适应了车间主任的角色,在车间里面四处溜达着提醒工人们还有着什么地方属于卫生死角,没有搞到位。
以前在国营工厂的时候,像这样的年度保养,检查也同样严格。当年杨得志等人同样经历过这样的检查,一些老师傅他不担心,不多对于那些刚刚从学徒工转正成为普通操作工的年轻工人,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如此阵仗的检查,很容易就会自动遗忘掉一些机床的卫生死角。而机床的卫生死角,一般都是检查人员最喜欢找碴的地方。
如果云非是一般的管理人员,杨得志丝毫不担心。可云非这小子,对于这些机床的熟悉,超过自己这个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师傅,如何干敷衍了事!
平时对于设备的保养,云非这个年轻的副厂长要求就很高,而今天这个一年一次的年度设备保养,要求更是高得离谱。昨天下班之前,罗小丽就到车间里面通知过所有人,今天下班之前,云副厂长会带着王厂长到工厂检查卫生。到时候,云副厂长会带着白手套摸机床,只要他的白手套上面变了一丁点的颜色,那就是不合格。
对于机床保养得不合格的问题,云副厂长说了,既然一点卫生都搞不好,那么就从搞不好卫生的人的年终奖扣除一部分,请那些卫生搞得好的员工来打整机床。
所有的工人都知道,云非这个让他们蛋痛不已的毛孩子副厂长,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
辛苦了一年,谁不想多装点钱在自己的兜里呢?况且大家都听办公室的人说过,今年的年终奖会让所有人都惊喜的。每个人具体能够得到多少,大家不知道,不过听说了,总数都是二十万,即使是按照人头平均分配,每个人都差不多一千!
一千,是个什么样的数?足够抵得上旁边那些工厂大半年的工资了!
由于庆丰机械普通机械加工车间只有两班倒,而数控车间则是三班倒,所以每台机床都有着两到三个人伺候着。几个人还搞不定一台机床的卫生,被扣掉过年钱,也怪不了谁。
如果一个人搞一台机床的卫生,那有可能把某个地方忘记,不过两三个人还这样,那就是态度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