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坐在床上,他手边放着一摞稿子,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一下,余白拿起来一看,是萧倩回复过来的短信。
余白看着萧倩发过来的这条长短信,还未等读完,萧倩第二条短信又发了过来,同样还是一条长短信。
余白仔细读完这两条长短信,省掉这其中的废话,共总结出两点信息。
第一是:好,我们明天见面。
第二是:见面地点从广播站变成了蛋糕店。
余白想了想,只打了一句:“地点不变,时间你定。”
萧倩很快回了过来,问余白,“为什么不能去蛋糕店”,她对余白解释说,广播站太远了,她想去蛋糕店,那里人少,方便交谈。
余白同样只打了一句:“地点不变,时间你定。”
就在余白发出这条短信后,手机就不停地亮起来。
萧倩一条条短信发过来。
余白将手机扣过去,继续审稿子,他读着读着,突然想起严馨吃饭时的样子来。
她盯着餐盘里的饭菜,慢慢鼓起腮帮子,脸颊就像两个圆圆的小苹果,下巴也被鼓得平了许多,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手竭力放在餐桌下面。
余白当时就在心里一笑,从没看过一个女孩子,忍饿忍得这么辛苦,他遇到的女孩子,都是轻笑着摆手,说自己已经吃饱了,或者喝两口水填满剩下的胃,唯有严馨,“还想吃”三个字从她眼里透到脸颊上。
余白知道她忍得辛苦,就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口菜。
想到这,余白不由一笑,露出几颗牙齿来。
江明宇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余白的笑声,抬头看向余白,问余白怎么突然这么高兴,是小学妹答应了吗?
余白收住笑声,摇摇头说:“不是”,又举起自己手中的稿子说,“是这个写的太好笑了。”
江明宇笑笑,继续低下头看书。
余白脑中还是严馨吃饭时的样子,忽又想到她今天晚上没吃晚饭,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心想:“这么晚了,她已经睡了吧,明天还要军训。”
想到军训,余白又精神起来,不知道明天天气热不热。柳华昨天还在祈祷,希望天能热死一条狗,也让大一学弟好好体验体验军训,以此来平衡自己去年所受的痛苦。
余白此时只希望,明天是阴而无雨的,既不会浇湿她的衣服,不会让她受凉,也不会太过灼热,晒伤她的皮肤。
想到“晒伤”,余白心里又立刻记下关于严馨的另一件事,要给她买一支药膏,不知道她有没有准备,有没有准备防晒霜和治疗紫外线过敏的药膏。
宿舍的灯终于熄灭,余白和江明宇同时打开了台灯。
两束昏黄的光在宿舍里燃起,一个在静静地读书,一个在静静地审稿子。
柳华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宿舍里被放得无限大。
江明宇笑着评价道:“鼾声如雷,入耳惊心,我辈岂可比之?”
余白笑笑,没有说话。
江明宇是学画画的,他喜欢安静,也需要安静,所以他时常沉默,也时常爆发,情绪就在一静一动中来回转换。
这一年多的相处,余白和柳华已经完全适应,江明宇这种时不时的“犯病”了。
所以余白看向他,等他的下文,余白知道,江明宇一定不会就说这一句,他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听见江明宇一声长叹,而后竟关了台灯躺了下去。
只剩一盏灯光,只剩余白一个人还未休息,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他心里还住着严馨。
余白摸摸自己心口,就像摸严馨额前的碎发。
在余白终于审完所有稿子后,那边的严馨也进入了睡梦中。
她眼角滑落一滴泪,手慢慢攥紧了被子。
余白拿起手机,看到了十几条短信,仰身躺在枕头上,一条条将它们全部删除。
短信栏里,只剩下他和严馨的相互回复。
余白将手机放在枕边,也闭上眼睡了。
天气并没有如余白所想的那样,“天阴而无雨”。
大大的太阳如洗衣盆一般,就照在严馨额头前,她额前碎发被汗水浸透,分在两边鬓角处,顶着被烘烤熟透的额头,严馨嗓子干哑。
她觉得自己就要倒下去,倒下去,可是直到教官说“大家原地休息三分钟”时,她还没有倒下去,她有些羡慕那些晕倒的女生,在心里自问:“我怎么还没有晕倒呢?”
严馨坐到地上,她和江怡繁互相倚着,两人身上都是滚烫。
江怡繁说:“我现在能烤熟一个苹果”。
赵可走过来坐到她们身边,江怡繁抬抬手,算是打招呼,连话都不想说了,也没有力气说话,嗓子干哑、刺痛。
严馨脸红红的,就像一个苹果,她抬头看着一个个冲她走过来的人,一一回应一句“不客气”。
今天早上,她和赵可两个人抬来一箱饮料,补上自己班会迟到的惩罚。
所以每个人拿完饮料后,都过来跟严馨说声“谢谢”,严馨也就一遍遍地回“不客气,不用谢”。
严馨说话说得嗓子冒烟,一口饮料灌下去,嗓子就痒起来,等到集合后,队伍里都是咳嗦声。
教官听着这此起彼伏的咳嗦声,来回打量他们几遍,沿着两列队伍中间走了几个来回后,操着一口浓浓口音问:“咋地了?都吃啥了?就三分钟,就咳嗦成这样了?都吃辣椒了?辣成这样!你们整啥呢?”
人群中一阵哄笑,又都立刻憋住,而后一阵更剧烈的咳嗦声传了出来。
教官气急败坏,很是无奈地狠狠摆手,命令他们不要再咳嗦了!他大喊:“不要给我搞这些小动作!还治不了你们了,啊?”
严馨听着教官这东北口音,再对上教官那夸张的神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教官严厉的眼神射了过来,严馨就立刻将笑憋了回去。
严馨忍笑忍得肚子疼,又忍不住咳嗦起来,嗓子里越来越痒,咳得也越来越频繁,脸晒得红烫,也咳得红烫。
她周围的人也是如此,都咳得弯下腰去,本就没达到教官要求的军姿,一咳嗽就更没个样子了,连标准的边都沾不上。
教官气得大声冲他们喊:“动要打报告,从现在开始咳嗦也要打报告!”
于是一片“报告”声传了过来,咳嗦声也没有止住。
教官抬手捂上自己脑袋,摆手说:“再休息十分钟,解散,解散。”
赵可搂住严馨肩膀说:“看到教官那一副想以头抢地的痛苦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