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伙……
这满朝文武,有窒息的感觉。
方继藩抬眸,认真地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已经彻底的懵了。
他虽见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譬如方继藩求雨。
可这求雨,是有合理解释的,方继藩学过夜观天象之法,在古人里,也有一些懂观天象之人,你说方继藩学了点儿秘方、秘笈啥的,都可以理解。
唯独这三十石,却是前所未有啊。
古人与后人不同。
后世的人,每日都接受各种新科技和新思想的洗礼,因而早已习惯了生活中随随便便出现新鲜的事物。
可古人的生产力,其实自秦汉开始,就大抵都在原地踏步,虽也会出现一些新的工具,可这些工具已经他们认知的常识,大抵都不会脱离你超出认知水平的事。
正因为如此,在后人看来,为啥老祖宗们出现一点新鲜东西,便认为是离经叛道,而在欧洲,出现点儿异常,立即便捋起袖子加油烧女巫,这……其实都是这时代的人们在原地踏步了许多年,社会形态和生产力方式停滞,因而无法相信过于‘荒诞’的事务的。
这是思维上的差距。
弘治皇帝依旧还是半信半疑的,这已不是信不信你英国公和方继藩的问题了,这牵涉到的,乃是根深蒂固的价值观。
所以,方继藩特意带来了家伙,必须得让人眼见为实。
方继藩再次道:“陛下,现在能否请臣来安排。”
满朝文武窃窃私语,大殿之中,有些沸腾。
弘治皇帝深吸了口气,才努力地抚平了情绪,沉沉的道出一个字:“准!”
方继藩便立即道:“臣的屯田校尉还在午门之外,先请他们带家伙进来吧。”
片刻之后,张信等人就背着柴以及锅碗瓢盆来了。
十几个人,形象都不大好,个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星,认真去看,张信的布鞋上头还磨出了一个大口子,三颗可爱脚丫子LUO露出来。
其实在来时,张懋是想让张信和校尉们换一身衣衫的,毕竟可能要面圣的,得光鲜一点才好,可别把朝中诸公吓坏了。
可方继藩坚决不同意,他就喜欢卖惨呀,这番薯能到现在这样的结果可付出了大家不少的心血,种出番薯就是功劳,这一副德行来面圣,几乎形同于每一个人脸上刻着我好惨三个大字,这是啥,这就是苦劳啊。
这与谨身殿格格不入的一群人一进来,顿时,大臣们心底的腹诽和非议一下子就消弭了不少。
这是当初的羽林禁卫?
怎么形同乞丐?
看来这屯田是真正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