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盘膝坐起来,一个个龙精虎猛。
他们取出了干粮和水,这干粮多是炒米,或是已经干硬的蒸饼,极难下咽。
可是,大家依旧默默的吞咽着,能吃多少是多少。
接下来,将会一场鏖战,他们已经预备好了。
……
另一边,方景隆躲到树根之后撒了尿,手放在残破的衣甲上来回擦拭,他是军中少有的,讲卫生的人。
坐下,老王给他递了一个竹筒来,方景隆打开竹筒,喝了一口水,接着吐了一口吐沫,龇了龇牙。
“待会儿还是老规矩。”
“懂,若是情况不妙,卑下就先溜。”老王很熟稔的点头。
“嗯。”方景隆拍了拍他的肩,感叹的说道:“人都死了,就都没了,死了也是白死。所以,老夫若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活着,来的路你是记清了的,干粮沿途你也藏了,你原路返回去,老夫是战死的,战死了,就有抚恤,陛下会为我们方家表功,回到了贵阳,甚至回到了京师,到了兵部,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都记得。”老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非常认真的点头:“祖祖辈辈都记得的。”
“你说说看。”方景隆面无表情。
老王熟稔的道:“伯爷死战不退,可惜贼势越来越大,伯爷被围,斩杀了十几个贼子,身上已是千疮百孔,伯爷身边有马,可伯爷没有骑马而逃,而是依旧死战,口里高呼着一句诗,最终被贼军,乱刀砍死。”
“好样的!”方景隆欣慰的看了老王一眼:“诗你念一念,怕你忘了。”
老王下意识的道:“忠诚贯白日,直已凭苍昊……”
“改一改,上一次在大同战死的信州伯就念了这一句。”方景隆摇摇头。
老王却不干了,很是郑重的开口。
“呀,伯爷,老方家世世代代都嘱咐着用这一首的啊,换了新的,卑下怕记不住。”
方景隆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下一刻仔细的想了想,便说道:“上一次听继藩念了一句,比较有新意,诗词我是大老粗,也不懂,祖上们摘抄了这么一句,世代相传,怕就是怕将来战死了,报到了朝廷,显得不够英烈,阁老还有兵部的那些狗官最大的毛病,就是文绉绉的,到了死,不念一首诗,他们不会有什么触动,到时抚恤和追封的等级就抬不上去了。继藩上次念得什么来着……噢,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你记住了,就算这一次侥幸没死,以后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也要用,要是世世代代传下去,这诗听着新,想来其他人还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