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乾光洞。
“义父。”
九翅苏都低声道。
金山老祖端着一本时下正红火的《天师伏妖录》,随口问道:“昨晚去哪儿了?”
“女儿有些不舒服,出门散散心,出什么事了么?”
“这样啊。”金山温润地看了九翅苏都一眼:“女儿家有心事,不愿意和我说不打紧。去找九儿,还有你二姐。别憋在心里。”
九翅苏都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肉跳。
“义父。”九翅苏都吞吞吐吐的。
“有话就说。”
“义父。”九翅苏都道:“最近我总是心神不宁,何况你收留我,天师道必然怀恨在心,还是要加强戒备,以防那些贼道士偷袭才是。”
“怎么,你觉得天师道要对我动手么?”
金山看着九翅苏都。
“这……苏都也说不好。”
“呵呵呵,我已经叫你二姐做了安排,你不用担心。”
金山老祖把手里的天师伏妖录放下,突然一抬眼:“当义父的说句话,你记在心里。有些人对你好,才不假颜色。有些人心黑,才甜言蜜语,拿你做垫脚石。你啊,太嫩了。”
九翅苏都半懂不懂,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今天的宴席,你算半个主角儿,去看看,别再我这儿窝着了。”
金山收回目光,在《天师伏妖录》上细细摩挲。
……
龙虎山,大真人殿。
黑色盘黄金云纹的大理石柱光滑得能倒映出人影,大殿上,九十余岁的张义初须发怒张,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混账!逆徒!糊涂!蠢货!饭桶!畜生!”
易羽跪倒在地,衣袍沾血,神色萎靡地聆听师尊极具活力的教诲。
与世人流传,绝顶高人的形象不同,张义初天生嫉恶如仇,性烈如火,尤其说话刻薄,谁的情面也不给。
他年轻时,被清流视作专媚小人,那时他便敢当面怒骂内阁诸老,是“昏聩老狗,皓首蠹虫,不知世道惊变,徒做瞎眼文章。”
尤其是神皇帝初登大宝,张天师陪王伴驾那十几年。龙虎山声势正旺,满朝文武王公贵族,没有一个他没骂过的。
李太后督管少年的神皇帝,张天师骂她“妇人专权,以家法治国器,徒流贤名,贻害万年。”。把李太后气得闭门落泪。
太傅教小皇帝《帝鉴图说》,《中庸》《大学》,他强要改成《六韬》《汉书》《资治通鉴》《韩非子》,骂太傅和翰林院是“诈德教,害国君,夸夸其谈,包藏祸心。”,一连骂走了几个教书的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