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看着忽然间悄无声息的男人,欲哭无泪。
她战战兢兢的从榻榻米上下来,踮着脚,咬着牙,从男人身边走过。
苏叶不知道重山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必须抓紧时间,虽然趁人之危去搜人家的房子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厚道。
房子是复三层的别墅,她前前后后翻了两遍,完全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她打开壁橱,里面有一个蓝色的箱子,苏叶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医药用品,甚至——有把手术刀?
苏叶咽了口唾沫: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她拖着医药箱到重山晕倒的房间里,本来想把重山扶到榻榻米上,奈何实在扛不动,只能从沙发上把毯子拿下来铺到地上,然后让重山滚到毯子上面,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重山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但似乎不是因为伤口,而是一种痛苦的挣扎。
苏叶处理好一切,将医药箱放回原处,回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重山,心里仍然万般不解。
莫名其妙的电话、呼救和伤口,让她理不出头绪。
“唉……”她叹一口气,打算先明哲保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叶。”重山突然呓语,喊着她的名字,“救救我,救我……”
苏叶浑身的鸡皮疙瘩乍起。
这句话,明明是袁彻宇在电话里喊出来的,可是现在……
苏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某种念头。
她转身跪到重山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唤道:“袁彻宇?”
重山眼皮微动。
“袁彻宇?”她注意到重山的神色,继续喊他,“袁彻宇?”
“我……在。”他的眼角里忽然流出泪水,声音嘶哑,可怜的像一位经受莫大苦难后的孩子。
苏叶听到他的回答,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问题似乎也都在瞬间迎刃而解。
重山就是袁彻宇,但为什么会这样,其中的过程不得而知。
苏叶继续喊着袁彻宇的名字,但再无回应,他又沉沉睡过去。
“这是,人格障碍?”苏叶头大。
可是据她以前所知,袁彻宇一直都是阳光开朗,而且他的父母看上去也很恩爱,当时上学的时候常常会一起给袁彻宇带来礼物,甚至像苏叶这样的同学们也是见着有份。
难道是在这六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什么袁彻宇会一直让她救他,为什么不去找医生?
苏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
清晨的眼光从落地窗潜进来,洒在地上。
重山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睁眼的瞬间就立刻涌上来了那种一如既往的疼痛感。
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多了点腰背的酸疼,鼻子还有些堵,像是感冒了。
他用那条未受伤的胳膊撑起身,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泳池隔间的地上,抬眼看到榻榻米上的人儿正睡着,小小的脸埋在毯子里,发丝凌乱。
好在衣冠整齐,不过还是有些血渍。
“昨天发生了什么,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重山挖空脑袋也回忆不出当晚的情景,脑袋反而剧烈地疼起来,一时有些恼怒。
“我就这样被一个陌生人闯进了家?”他自问。
重山拿起一边的手机,调出闹钟,下一秒,警铃大作。
“啊!”苏叶被惊醒,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嘴里大喊,“我的材料!”
她刚梦到自己的实验结果就要出来了,结果一阵火警声袭来,慌着将实验资料带离火场。
苏叶看到站在面前的重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重山则是一脸黑线。
“你怎么进来的?”重山近乎呵斥。
“大哥,”苏叶无奈,“你看看我身上的血,就应该知道我不是自愿进你家的好吗?”
“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啊,”苏叶摊开手,“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就躺在游泳池边,手臂还被划开了伤口,正在流血,我用了吃……反正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你拖到这里。”
或许是知道面前的重山就是袁彻宇,苏叶说话间不自觉有了点底气。
重山向外看了一眼地面,就知道这人在扯谎,但他也懒得再计较。
“滚出去!”重山直接指着门外。
苏叶看到重山的恶劣态度,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衣服上的血迹说:“我要是这样走出去,你明天就得上新闻……”
重山抿唇,眉头紧皱:她果然是个麻烦,自己不应该为了一时愉悦去招惹她。
他打了个电话,安排人来送套女装,然后拿起毛毯甩给苏叶,说:“去洗澡,会有人来给你送衣服,还有,等我走后再出去。”
“放心,”她说,“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叶说着,拿着东西上楼洗澡。
“等等!”重山转过身,喝止住她。
“干嘛?”
“你怎么知道楼上有澡间?”
“……”
“苏叶,”重山走近苏叶,“你搜过我的房子?”
苏叶立刻把毛毯扔出去,然后跑到楼梯处,猫一样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重山。
宽大的毛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盖在重山头上。
重山将毯子扯下来,扔到地上,有些气急败坏,赶上前去抓苏叶。
“诶,”苏叶尖叫着跑开,“凭你的身份地位,打女人不太好吧。”
她一边躲一边解释:“我是为了找医药箱的,不是……有意的。”
168的苏叶怎么可能跑得过188的重山。
她慌乱之中被茶几绊趴在地毯上,重山直接上前用腿压住苏叶的腰部,别过她的胳臂,来了一招经典擒拿。
苏叶瞬间疼出汗,左手拍打地面表示投降。
“这个重山果然和袁彻宇没有一点可比性。”她想。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因此事第一次被扭送入公安局时,门铃响了。
重山环视一圈,最后将腰间的皮带抽出来,将苏叶的双手反绑到她身后。
他站起身,气喘吁吁,沉声说:“你要是敢出声,我不确定之后还会做出什么。”
门铃响了很久,在门外等着的助理有些惶恐。
终于,门开了。
重山因刚刚的缠斗已经变得衣衫不整,紧实的肌肉大片从缝隙露出来,裤子松松垮垮的搭在腰上,显出一种慵懒感。
“重总,这是衣服。”助理将袋子递过去。
“谢谢你,艾可。”重山勾唇笑了笑,随即关门。
艾可则是受宠若惊,一脸绯红,她是重山回国后公司安排给他的助理,他竟然这么快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重山走回客厅,此时的苏叶已经坐起来。
她靠着沙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白色体恤衫的领口已经被扯破,露出白皙的皮肤和肩带。
重山把袋子扔到沙发上,俯身解开绑住苏叶的皮带。
“苏小姐,”他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伪装的礼貌,“不好意思。”
苏叶简直震惊,真想脱口而出:你是什么牌子的垃圾袋,这么能装?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拎起袋子上楼。
重山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难以表述。
他走进衣帽间,换上衣服后,将已经不成样子的衣服扔进垃圾桶,随后去公司。
等苏叶整理好从洗手间出来,发现重山已经离开。
她长长叹一口气,看向天花板——她现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现在自己仅仅是看了一下他的房子,就差点被留案底,想要帮袁彻宇,可不是天方夜谭么?
而且她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现在脑袋里仅存的有关知识还是在学校里那本厚厚的书上了解到的。
“袁彻宇啊袁彻宇,你找谁不好,为什么非要给我打电话呢?我该怎么帮你啊。”
苏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是先去实验室比较重要。
袁彻宇的事情,恐怕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打了辆车,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洒下妩媚的阴影。
还记得那年毕业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