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箭雨落下,即使扁平的横队面对自上而下的攻击面积不大,不少箭都插在了前后的泥地里,但是箭雨实在太密集,即使命中率不到一半,还是有很多士兵受伤倒地,正前方的阵列顿时稀疏了不少。
但这不是结束。在楯车的掩护下,步弓手们可以从容地射箭,第二轮、第三轮箭雨相继落下,而第一团依旧无法打破对面的防护,铅弹打得楯车“噼啪”作响,摇摇欲坠,可就是不倒。琼海军自成军以来,倚仗燧发枪的射速和威力,加上严格的“排队枪毙”纪律,无数次面对面的与敌人对射都压制住了对方,这是第一次处于下风。
黄汉生额头开始冒汗,这样的局面,他从未遇到过。鞑子的楯车看上去非常简陋,即使不用炮,只要增加正面士兵的数量,仅凭步枪的火力也能击溃。可是方阵的每一面都只有五百名士兵保持射击状态,而且在弓箭的打击下还在不断减少,火力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鞑子不管是骑兵冲锋还是重甲步兵的冲击,正面都很难抵挡。
他转头望了望将军等人所在的方向——距离有些远,眼前的战斗又很激烈,不可能有时间去请示如何退敌。只能靠自己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全团五千多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黄汉生的目光越过楯车,越过步弓手,看到速度降到很低的骑兵后,闭上眼思考了几秒钟,然后作出了一个判断——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速度,加上前方楯车和步弓手的阻碍,骑兵速度提不起来,也不可能发动冲锋。那么,防范骑兵的冲击就不是最重要的,现在要做的,是抵御步兵的攻击。
他睁开眼睛,大声下令:“正前方第一排士兵半蹲射击,第二排士兵不变;左右两翼各抽掉一个连加入正前方,其余人靠拢,补上阵型的缺口!”
一名离他最近的营长惊讶地问:“团长,撤了刺刀阵,不怕骑兵吗?”
黄汉生没时间跟他解释,吼道:“执行命令!”
那名营长打了个哆嗦,立刻敬礼:“是!”
命令下达后,原本蹲在地上用刺刀防范骑兵的士兵立刻端起了步枪,装弹进行射击。有了他们加入,火力顿时翻倍,铅弹砸在楯车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已经摇摇欲坠的楯车终于支撑不住雨点般的铅弹打击,一辆接一辆迸裂开来,碎裂的木片夹杂着木屑掉落一地,推车的包衣和步弓手们暴露在枪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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