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变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韩馥的暗示他还是看得懂的,连忙说道:“我自然愿意。”
只见沮授点点头,随后冲韩馥一拱手道:“州牧大人,下官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恐怕暂时难以承担治理常山一郡的重任。因此,在下希望可以由长史替在下暂时履行太守的指责,不知州牧大人是否应允。”
“这个……”韩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看上去有些犹豫,过了一阵才点点头:“也罢,既然你身体不适,就暂时留在邺城,由长史暂领太守职权。”
沮授长身一拜:“多谢州牧大人。”
又转过头来对韩变说道:“守义,常山一郡的军政重任,就由你一肩承担了。”
韩变听得是目瞪口呆,看沮授那面色红润的样子,韩变自己都没他健康,他哪里还看不出来,韩馥与沮授的双簧,实际上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想要把常山交给他管理。
可这是为何?
那可是一个完整的常山郡,放到后世去可比一般的市大多了,规模比起一些小一点的省也差不了太远。
主管这么大的一块地盘,其权柄该有多大,责任该有多重?
更不用说,如今就连曹操孙坚这些人,也不过拥有差不多一个郡罢了。
郡太守,已经可以被称为一路诸侯了。
韩变苦笑一声道:“这责任太重了,我恐怕承担不来吧。”
如果仅仅让他掌管一个县,或许他还敢尝试着接下这个担子,但一个郡?那公务恐怕能压死他。
沮授深深地望了韩变一眼,道:“守义,让你暂时管理常山郡,并非是要你一个人处理完所有公务,你完全可以人尽其用,找合适的人去帮你做这些,我们希望得到的,也不是一个处理政务的人才,你明白么?”
感受到沮授和韩馥充满深意的目光,韩变突然明白了什么。
统领一郡又不需要独自处理公务,锻炼的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
沮授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们不需要一个内政能人。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他们前进的人。
想通之后,韩变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在这世上,贪恋权位之人不知凡几,为了权力,父子、兄弟相残的不知凡几,太多太多的人为了权力而放弃亲情了。
甘愿放弃到手的权力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韩馥像是看出了韩变的心思,洒脱一笑:“守义,为父可没有自认为不如你,只是给你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罢了。”
韩变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整肃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很庄重地长身一拜:“孩儿明白了。”
韩馥欣慰地笑了笑,侧过身子,对着另外两个韩变感到很眼熟,但是叫不出来名字的中年文士道:“文威,伯典,我最后问你们一次,你们,不后悔?”
两个中年文士相视一笑,其中那个身材瘦削,胡须有些发白的文士笑道:“某与伯典受州牧大人重恩,连生死都可以托付,更何况些许名爵?我等,绝不后悔。”
韩馥点点头,回过头来向韩变介绍道:“此二人为闵纯字伯典,耿武字文威,跟随为父多年,现为府中从事,忠心耿耿,你可以无条件地信赖他们。”
韩变默默地点头,难怪他感觉这二人有些眼熟,想来是出入州牧府衙时,曾经见过此二人。
韩馥喟然一叹,似乎仍未下定决心,许久,方才咬咬牙道:“闵纯、耿武二人,玩忽职守,险些酿成大错,本合该斩首。谅其多年追随,薄有微功,饶你二人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赦,从即日起,你二人不再是我府中从事,且不可踏入邺城半步!”
面对常人难以想象的惩罚,耿武还有闵纯二人似乎并没有半点沮丧,反而洒脱一笑,不再说话。
韩变正准备说话,被沮授阻止了,只见沮授走到二人面前,咳嗽了两声道:“老夫病体未愈,一郡大小事件全落在长史一人身上,恐怕他会力有不逮,不知二位愿不愿意到我府中成为从事,协助长史?”
闵纯年纪稍微小一点,身体有些微胖,笑起来脸上的肉微微发抖,像个弥勒佛一样。
只见闵纯笑着说道:“我二人如今正好无事可做,太守大人有请,我等敢不效劳?”
韩变默默地捏着拳头,手上的指甲都快刺入肉中,可他却恍若未觉。
“多谢二位先生了。”
韩变算是明白,为何韩馥要说这二人的忠诚不用怀疑了。
此等忠心,确实不用怀疑。
他这时也想起了这两人中的一人是谁。
他记得前世看演义的时候,韩馥想要把冀州让给袁绍,就有人劝谏,这人便是耿武。
韩馥作出决定后,手下许多人都弃掉职位离开了,只有两个人留了下来,拿着刀埋伏在邺城之外,想要等袁绍进城之时刺杀,挽回一切。
可惜这二人都被袁绍部下所杀。
这二人之中,其中一人,也是耿武。
其忠诚可见一斑。
韩变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个闵纯,其实和耿武差不多。
刺杀袁绍的,也有他一份,只是因为繁体的闵和关有些相似,才被人误认为是关纯罢了。
安排好闵纯、耿武二人,韩馥又对潘凤说道:“文杰,从即日起,你率所部五千兵马,进驻常山,受太守府节制。”
潘凤应道:“末将领命。”
又对韩变咧嘴一笑:“公子,以后有什么好事,可不要忘了末将。”
“你这家伙。”
韩变用手在眼角抹了抹:“父亲,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呀,这么优渥的条件,我要是再做不好,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有兵马,有忠心耿耿的副手,可以说只要不乱来,治理好一个郡不要太容易了。
这样的一个“考验”,未免太过容易了。
韩馥笑骂道:“你小子知道就好,为了不给你老子我丢人,也不给你自己丢人,就给我好好的干!”
韩变环顾四周,不管是潘凤、耿武、关纯还是韩馥、沮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某定不负重托。”
不负谁的重托?
韩变没有说,他相信也不用说。
天上正下着大雨,道路上非常泥泞,一脚踏进去,便能溅起一裤腿的泥水。
韩变一行两百多人,就在这样的天气下行走。
闵纯除了内衫之外,仅仅在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长衫,如今已经被雨淋得湿透,略胖的脸被冻得通红,他搓了搓手,道:“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怎的就突然下起雨来了!如果不想想办法,我们可都要成为落汤鸡了。”
韩变举目四望,除了闵纯之外,随行的就只有耿武,以及他亲手组建起的两百骁果卫了。潘凤和他所部兵马,都还有事情需要交割,而且数千兵马的粮草,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因此稍后才会赶到常山。
如今天气正要转暖,临行之前他们的衣物大多都是为夏秋而准备的,单薄的很,雨具也不够充足,如今骤逢大雨,正像闵纯说的一样,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韩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能想出什么办法?”
雨越下越大,渐渐的众人的声音也快要被盖过去了。
闵纯大声叫到:“文威,你不是中山国的人吗?中山国离常山这么近,你总该来过吧?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耿武今年已经四十多岁,这两百多人中,就属他身体最差,好在韩变等人也知道这点,纷纷将多余的衣物给他披在身上,如今他身上显得臃肿得很,但除了被雨淋了脸色有点难看之外,一时之间倒无大碍。
耿武抹了抹雨水,往四周望了一眼,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应该已经进入常山郡了,不过我们的目的地是常山郡的真定县,恐怕还有二三十里的路,今天是走不到了,还得找个地方歇脚才行。”
闵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也知道该找个地方歇脚,可问题是,我们能在哪里歇脚?”
如果是晴天,他们自然可以直接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可如今下着大雨,这条路子便走不通了。
耿武哼了一声道:“我还是刚刚行冠礼时到过常山,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哪里有人家,哪里没有,我哪里记得清楚?”
“更何况,就算我记得清楚,这么长时间过去,人家便不能搬走?而且,即便能找到一两处人家,我们这两百多号人,要什么人家才能安顿得下?”
见闵纯像是准备反驳的样子,韩变急忙阻止道:“两位先生,现在可不是斗嘴的时候。”
两人都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对方。
韩变不由得苦笑,韩馥让这二人帮他,他还以为这两人关系一定很好。
没想到,他们似乎都以刺对方为乐。
谁能把对方气到,那个人都能高兴一整天。
平日里看看两人斗嘴还很有意思,只是这个天气,韩变也没了这个心思。
大雨滂沱之中,两百多人艰难地前行着。
“你们听!”
隐隐的,韩变似乎听到有声音从雨中传了过来。
雨声太大,几乎完全压住了其他声音,韩变他们只能静下心思,认真地聆听。
忽然,韩变看到了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迅速地变大,越来越大。
有什么东西越来越靠近了!
转眼之间,黑点已经冲到面前不远处。
韩变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人骑在一匹骏马身上,正在急速狂奔。
这天气居然还有人敢骑马?还跑这么快?
一个念头在韩变心中闪过。
韩变他们军中也有几匹马,可路面太过泥泞,人走上去都怕打滑,更不用说骑马了,因此,这几匹马仅仅是被人牵着,缓缓前行。
不等韩变反应过来,一人一骑跑得飞快,跑了过去。
闵纯正走在一个水坑旁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一脚踏在水坑之中,溅起了漫天的泥水。
“呸!呸!”
闵纯呸了两声,刚刚的泥水有一部分,刚好落入了他的口中,其余的,也有不少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顿时变成了一个泥人。
“伯典,你何时掉泥坑里了,怎的我不知道?”耿武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很好奇地问道。
闵纯也顾不得和耿武斗嘴了,转过身往那一人一骑的方向破口大骂:“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个鬼天气骑马,摔死活该!”
只是,闵纯毕竟是读书人出身,你要他和别人斗嘴,那是一个顶俩,可要让他骂人,尤其是骂脏话,那他便不顶用了。
翻来覆去的,闵纯都只有那两句话。
骂了一会儿,闵纯自己都觉得骂得累了,就准备停下来,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韩变,甚至是闵纯和耿武,都听到了,之前的那个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回过头去,韩变又看到了一个迅速变大的黑点。
“难道……”
话音刚落,韩变他们就看到,之前那一人一骑又狂奔着赶了回来。
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的是,那人的速度减缓了许多,而且似乎在不断减速。
来到几人面前,那人“吁”的一声,止住了马,正好停在一个泥坑前。
骏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地落下,刚好踏在泥坑之中。
好死不死的,闵纯还呆在那个泥坑边上。
泥水淋过之后,闵纯已经没有了言语,就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呆呆地站在泥坑边。
“啊,抱歉!”
韩变他们这才看清楚骑士的面容,这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面容清秀,正张大着嘴,脸涨得通红。
他座下骏马颇为神骏,四只马蹄上都裹了一层布,看来是用来防滑的。
“我之前好像给你们当中谁溅了一身泥,忙着赶回来道歉,没想到又……真是对不起啊,不过,之前是谁也被溅了泥呀?”
闵纯摇了摇脑袋,把脸上的泥水甩开了些,幽幽地说道:“之前中招的,也是我。”
“啊!”
那个年轻骑士懊恼地捶了锤脑袋:“又闯祸了。”
韩变很古怪地望了年轻骑士一眼。
什么叫“又”闯祸了?
那骑士翻身下马,对闵纯一脸歉然地说道:“在下南宫飞,刚才实在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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