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小眉吓得后退一步。
“小眉,昨天我把这个家也赌输了……用不了多久,六区的人就会来收这间住房,我身上还有上千柯尔的负债……”男人的话语,恍若晴天霹雳。
小眉全身颤抖——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她唯一的安身之处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他非要将他们最后的温情都赌掉?
“小眉,帮你爹最后一次吧,从此以后,你爹再也不会强迫你了……”男人像癞皮狗一般上前,涕泗横流。
“……”她嘴唇颤抖:“帮你什么?”
这个男人——这个一向用拳头对待他的男人,此时卑微到了泥地里,他低着头,哭着亲吻着她的脚背,那眼泪的温度让她无法退避。
……她无法拒绝。
无论是这狗屎一样的亲情也好,她根深蒂固的懦弱善良也好,她就是做不到一脚踢开他。
她僵住了般立在原地,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造梦’投资人的太子爷说,他可以帮助我们,他不嫌弃你的,只要,只要你跟他走,好好服侍他……”
在这一刻,小眉如坠冰窑。
她曾以为她如残花般的前半生已是最不幸之事,没想到男人还能为她准备更糟糕的结局。
“你要我——”小眉几乎听不见她自己的声音:
“——成为一个人的情,妇?”
在最后的字句出口时,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爹也是没有活路了,你就当帮你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爹去死吗,你本来就没有人要了,既然有人不嫌弃你,你不如……”
小眉再也听不下去。
她抱着白猫,冲出家门。她奋力奔跑着,寒凉的夜风拍在她的眼泪之上,这温度比任何时候更烫。
她咳嗽着,身体的虚弱越发严重,脚背男人留下的泪滴比雪更冷。
她很想迫切地把喉咙里的东西吼出来,伴随着她支离破碎的前半生的痛苦,一同畅快地咆哮出来,但她咳嗽着,喉咙哽咽着,抽噎着,最后什么也说不出。
……太痛苦了。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
……她也想拥有健康的身体,正常的人格,能在温暖的室内长大,或者去上学……但为什么,事情总能变得更糟?
最后,她停下脚步,站在金属垃圾山上,怔怔地眺望着城市的夜光,身后的红披风如血般飘舞。
她似乎能透过寒冷的月光,望见远隔了整整三个区域的,说要带她离开的人。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