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步入深秋,树上零零散散还挂着些残叶,清晨的地面也是落满一层冰霜,气温骤降,王府下人的衣物也都渐渐加厚。
陈卿被困在幽兰殿无法出去,现下她倒是不用去打扫练武场的落叶了,只得成日呆在房里,身上的伤也都渐渐愈合,她和王爷提议,伤好之后直接搬去柴房,理由是觉得后院柴房是她的一大转折点,所以要在柴房绝地反击。
温凉寒也没拒绝,只是加派了人手看守王府上下,尤其是后院附近。
距离学堂开课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卿天天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暮稀仙人的学堂设在睿泽堂里的一处楼阁,徐一闪命人布置的不错,一人一张小桌,一排四人,两人为一组挨在一起,暮稀仙人的讲桌位于正前方,一张梨花木方桌,未放一本书,倒是端端正正摆着一把戒尺。
这天晚上,当徐一闪将统一的的校服拿给陈卿的时候,让陈卿好一阵无语。
“这暮稀仙人怎么还要求统一装束?”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是为你们好,暮稀仙人说,不管身份地位如何,统一装束之后,唯一的身份就是他的学生,任何人不得骄矜自傲,也不得妄自菲薄,统统一律对待,依规不从者,直接受罚。”
校服是一身淡蓝色衣袍,长袖宽衫,看上去很是素雅。
徐一闪手里还有好几件衣服要送,便也没有久留,嘱咐了陈卿一句明日按时到学堂便匆匆走了。
陈卿把衣服放在床上,盯着它微微出神。
‘没想到,老子熬过了高考,刚刚迎来了大学的美好时光,这下可倒好,一朝回到解放前。’
心里一通牢骚,陈卿不由得撇了撇嘴,转念一想,自己的毛笔字一直拿不出手,写的比徐一闪都差,这要是放在一堆富家子弟里,更是直接被秒成渣渣,越想越是焦急,便从柴房折了一支树杈,在墙上比划。
比划了一阵接着就擦了,实在是惨不忍睹,本来就技艺不精,养伤期间又一直没练,只怕暮稀仙人明日一见,便以有辱师门的名义将自己驱逐出去。
陈卿越想越没底,在床上辗转反侧,滚过来滚过去,也不知到了几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也没及时醒。
听见有人敲门,陈卿被吵醒,还没想起来今日听学一事。
“谁啊,这么早干嘛?”
带着起床气,口吻很是不耐烦,陈卿连眼也没睁,一把拉过被子捂住耳朵抱怨道。
“陈卿,初次听学,不可迟到。”
耳畔传来他的伶伶嗓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命令,像是裹挟着凉风一下子冲进温暖的被窝里。
此话一出,一下子让陈卿清醒了大半。
“王爷!听学!坏了!”
陈卿一个鲤鱼打挺立马起身,胡乱穿上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校服,接着给王爷开了门。
温凉寒看着陈卿一头乱哄哄的头发,衣服也没有穿的整齐,叹了口气,皱眉看她。
作为一家之主,又是恩师的徒弟,温凉寒本是在学堂处监督,可是学生都来了大半,却始终不见陈卿的身影,心想她可能睡过了,便来叫她。
“你,还真是从不让我失望。”
陈卿略带歉意的一笑,伸手绾了绾头发,便直接推着王爷往前走。
“王爷,走了走了,再不去真快迟到了。”
两人行至睿泽堂门口,正好遇见好几个官员往这送自己孩子,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嘱咐。
“不可顶撞老师,也不能捉弄老师,这里不比私塾,这暮稀仙人可是远近闻名的奇才,你爹也得敬让三分,而且他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捉摸不定,仙人教导听着便可,切忌顶嘴。”
“知道了爹,你都说了一路了。”
那中年男子抬头见到王爷,先是一惊,旋及绽放笑颜,拱手行礼道:“吏部尚书梁申参见王爷。”
温凉寒颔首,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梁申见状,连忙解释道:“王爷,这是犬子梁衡,听说暮稀仙人开办学堂,特意前来让他前来深造深造。”
温凉寒伸手示意他们进门,说道:“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进去吧。”
“多谢王爷提醒。”
梁申谢过王爷,就来连忙把自家儿子推进门,看着儿子的背影还忍不住喊道:“千万不能顶撞老师啊,不能给你爹丢脸啊。”
听的陈卿一阵无奈,这梁衡看着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看着不像是会顶撞老师的人啊,可是竟让自己爹爹如此担心。
“寒哥!”
一个爽朗的声音自两人背后传来,两人转身,便看到一位少年正冲王爷奔来。
那人跑的很快,晃的连面容都看不清,只看到一个甚是夸张的笑容自远处跑来,身上蓝色校服随着身体的抖动不断飞舞,活像一只挂了笑容的翩翩蓝蝴蝶。
他刚来到温凉寒身边便是一跃,张牙舞爪地扑向王爷。
温凉寒往旁边轻轻挪了一步,动作很是迅速,让他扑了个空。
那人也不觉得尴尬,还是笑着看他俩,嘴角咧到耳根,看着很是高兴,整张脸都在眉飞色舞。
温凉寒看了他一眼,眼神颇为无奈,冷声道:“九皇子。”
“哎,寒哥,这又不是皇宫,就别叫什么九皇子了,多生分,叫我辰弟就行。”
“不得失礼。”
“你看你又古板了不是,再说我现在的身份是学生,不是皇子,暮稀仙人说了,一律同等对待,你说是不是?”
尹仕辰看向陈卿,见她也穿着一身校服,想必也是前来求学,便问她。
被人突然提及,陈卿愣了一下,继而憨憨一笑,答道:“是、是啊。暮稀仙人还真这么说过。”
尹仕辰又是咧嘴一笑,一下子跳到陈卿身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乐道:“我叫尹仕辰,今年十五岁,是当今皇上的第九个儿子,也是最小的一个,我看别的孩子今天都是爹娘送来,嘱咐这嘱咐那,可我父皇成天批折子也没时间,居然想让蒋公公陪我来,我可不想让他送我,索性就自己来的,反正也是来凉寒哥的王府,看你也是一个人,咱们还真是有缘,都是没人送的可怜孩子啊,对了,你叫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人语速极快,自说自的,也不管别人听不听的请,劈里啪啦像是蹦豆子一般。
这是既张馒之后的又一大嘴炮王。
被他一番措辞狂轰乱炸之后,陈卿心里只剩这么一个感受。
陈卿抬头看他,躬身一礼道:“小的陈卿,是这王府下人,能见到九皇子,还真是幸会。”
“哎,你也是,别叫我九皇子,叫我仕辰就行,我们现在都是暮稀仙人的学生,没有什么尊卑之分。”
“好了,你们再不进去,恩师怕是要恼怒了。”
看着其他的学生都已经进去,温凉寒忍不住出声提醒。
这皇上的九皇子自小便爱跟着他,也从来不顾什么身份,只要自家父皇不在身边,便叫他一声寒哥,温凉寒从小喜欢独来独往,不喜与他人公事,可这尹仕辰就和个跟屁虫一般,一有机会便跑出皇宫来温府玩乐。
“恩师很是看重时间,听学第一天更不可迟到。”
温凉寒蹙着眉告诫两人,语气里也有些急切。
两人重重点了点头,随即进门,就在大门将关之时,却听见温凉寒再次出声。
“陈卿!”
陈卿立马回头,面带疑惑看向王爷。
尹仕辰闻言也回头,和陈卿一个表情。
“恩师喜欢和旁人争辩,若是顶嘴,他不会恼怒。”
温凉寒看着两人,淡声说道。
听罢,陈卿冲着王爷莞尔一笑,柔声道:“知道了。”
尹仕辰也冲着温凉寒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随后,两人便往学堂走去,路上尹仕辰忍不住说道:“陈卿,你有没有感觉,刚才寒哥像个长辈,来送我们。”
陈卿一时语塞,还没答话,便又听见他说道:“那神情、那语气,我觉得就差最后喊一句别给我丢脸了。”
“是不是啊,你是不是也是这个感觉?”
陈卿刚想回答是,可是这九皇子一下子又变了问题。
“陈卿?我说我刚才怎么感觉这么耳熟,我好像从韵妃娘娘嘴里听过你啊,当时是什么事情来?”
“不行,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你放心,下次我再见韵妃娘娘,我去问问。”
……
‘张馒,对不起,你不是最能聒噪的,这位才是。’
陈卿不由得在心里给张馒郑重的道了个歉,一旁的话痨还一直在喋喋不休,陈卿只想加快脚步,赶快赶到学堂。
终于,伴着尹仕辰一人的脱口秀,两人赶到了学堂,虽说没迟到,却也成了最后才赶到学堂的学子。
想必那些贵族子弟也是受了嘱咐,能多积极有多积极,把前排全部占满,只剩下最后面靠门的两个位子空着。
尹仕辰见状却是开怀一笑,用手肘戳了戳陈卿,轻声道:“陈卿,咱们能坐一起了,太好了,刚认识就离得这么近,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陈卿无奈的点点头,在靠外的那一侧坐下,心里不免腹诽道:‘不是能坐一起了,是只能坐一起了,不然还有别的选择吗?只是以后可能会辛苦自己的耳朵了。’
尹仕辰长腿一伸,跨过陈卿,坐到了内侧的桌上,刚一坐稳便偏过头来和陈卿说道:“陈卿,你说这暮稀仙人第一堂课会让我们干吗呀?”
陈卿摇摇头,答道:“不清楚,我只求别写字就可以。”
暮稀仙人慢悠悠走进学堂,在场的一众学子个个噤声,整间学堂立马安静下来,就连一直没断了讲话的尹仕辰此刻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们都是初次见暮稀仙人,见他一头白发素洁如雪,仿若头顶落了一层冰霜,而且看他颇为神色庄重、不苟言笑,一身玄色衣袍也是衣袂翩翩、自带仙气,好似天边下来的活神仙,让人见后肃然起敬、不敢逾越。
陈卿偏头看看一直不语的尹仕辰,只见他两眼瞪的甚是明亮,直勾勾看着暮稀仙人,嘴角也是不受控制,微微张开,全然一副被震慑住的模样。
学堂里大多数学子都是如此。
陈卿暗自笑笑,感慨道:‘看来自己还是见过世面的,毕竟当初第一次见暮稀仙人之时,自己倒也没有这副看傻的神情。’
“陈卿,你说这暮稀仙人多少岁了?”
身旁的尹仕辰突然问道。
陈卿摇了摇头,怂了怂肩膀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仙人一直隐居,从不关心天下的朝代更迭,知道他年纪的估计都已经仙去,现在还真没听说有人知道暮稀仙人具体的年龄的。”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一头银丝、不染他色的老人,之前只从诗中读过白发三千丈,听来只觉恐怖,可现下看来,竟能让人感觉仙风道骨、不似凡人。”
刚说完,暮稀仙人便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尹仕辰立马低头,转念一想,自己明明是夸赞,不必畏惧,便又把头骤然抬起,生生看向暮稀仙人。
暮稀仙人被他这一举动吸引过去目光,定睛看了他一眼,略作停留便移开目光,看着眼下一众学生淡声说道:“今日初次听学,这第一课,便是要见人,这音容相貌,都是父母所赐,算不得你本人所为,所以为师一向不为看重,不过这字如其人,一笔一划都要亲历亲为,无论是为人清新飘逸还是刚劲正直,单单透过他的字迹一览,便可洞悉三分。”
陈卿听罢,一脸的沉重,果然,还是怕什么来什么。
“所以为师要你们做的第一样功课,便是将自己的名字端端正正的写下。”
一时间,那群富家子弟连忙动笔,他们自小便接受最好的教育,年纪不大便能写的一手好字。
尹仕辰也是一脸轻松,轻轻展开一方纸墨,挥毫写下自己的名字,一番笔走龙蛇,三个潇洒大字便跃然纸上。
陈卿见众人都已写完,可是自己还握着笔杆子没动弹,心中甚是焦急,直接转头求助尹仕辰。
“九皇子,我一介粗人,不会写字,你能不能帮我写啊?我名字也好写,就俩字,很简单。”
尹仕辰看她一手握笔,笨拙的就像握着一根木棍,不禁嘲笑道:“别把陈卿,你怎么还能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没让寒哥教你啊,我和你说,寒哥的字可是一绝,我自小就学他写字,可是到现在还是没学到几分精髓所在,你放着这么个好老师不……”
“江湖救急,你先别说了,快帮帮我啊!”
陈卿压低了声音打断他说话,头也低下贴近桌面,害怕被暮稀仙人听见。
尹仕辰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也轻轻凑过去,在她耳边悄悄吐出三个字。
“自己写!”
陈卿瞪了他一眼,可是看到前面的学生已经开始将自己的名字交至前方暮稀仙人的桌子上。
一旁的尹仕辰也直接抛弃了她,拿着自己的名字起身交至桌上。
见状,陈卿便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拿起毛笔画了一个“陈卿”出来便悻悻交上。
谁知,刚一放下,便听见暮稀吓人叫住了自己。
“等等。”
陈卿皱了一下眉头,慢慢转身,面露窘色看着暮稀仙人。
“仙人,不知叫住陈卿所谓何事?”
暮稀仙人用两只手指捏着写有“陈卿”二字的纸条,蹙眉看她,嫌弃道:“你这字最是不端,简直不忍直视,回去重新书写。”
“是。”
陈卿躬身一礼,双手接过纸条,转身回去。
可是旋及又转了回来。
还是冲着暮稀仙人一礼,敬声道:“仙人,学生自幼便没练过字,回去重写估、估计也不会有多大起色。”
暮稀仙人抬头扫了陈卿一眼,却也未见恼怒,反倒是略过一丝笑意,旋及消失,凛了凛神色冷声道:“既已知晓技艺不佳,便自寻时间多加练习,这屋内所有学子,单单你的最差,若是再不奋起直追,便要叫别人笑话。”
陈卿连忙点头称是:“多谢仙人提点。”
“为师也会派人对你多加指导,切记,定要认真好学。”
“是,陈卿谨记。”
暮稀仙人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回去。
陈卿刚一坐下,暮稀仙人便起身,将手下一沓写满学生名字的纸张放置一边,行至学堂中央,开始教学。
一众学子倒是面面相觑,自己手里并未有任何书籍,抬头一瞧,就连老师也是两手空空,毫无准备。
“仙人,请问我们今天学什么?”
陈卿闻声看去,是刚才在睿泽堂门口瞧见的梁衡。
暮稀仙人转身看他,淡淡说道:“想知道?”
见仙人反问,梁衡有些出乎意料,微微一皱眉,也不作声,盯着仙人只是点了点头。
暮稀仙人将衣袖潇洒一甩,旋及转身,悠悠出口。
“学了你不就知晓了。”
……
一众学子哑然失笑,独独梁衡,眉宇见略显愠色,虽然才十几岁的年纪,可是板起脸来倒是一副老成模样。
“一青壮,接连不顺,妻儿暴毙,辛勤劳作,却遇大旱,颗粒无收,饥困交迫,命丧黄泉,为师且问,此人何如?”
暮稀仙人话语刚落,便有一少年直接起身,年纪不大,身材却是壮硕,一脸横肉,面露凶相,气势汹汹喊道:“命该如此!此人必是作恶多端,才得如此报应!”
话里难掩厌恶,陈卿撇了他一眼,只觉这少年一身暴戾之气,全然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俊朗之态。
尹仕辰切了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陈卿闻声看他,问道:“怎么?你也瞧不上他?”
“何止瞧不上,我都觉得丢脸!”
“你丢脸什么?”
“不瞒你说,那小子,是我侄子,所以,他这番言辞,我这个做叔叔的都觉得丢脸。”
尹仕辰看着陈卿瞪大的双眸,扯过一丝邪笑,继续和她解释:“他是抚恩王的孙子,尹合,别看他只比我小一岁,这方方面面可都比我差远了。”
陈卿正欲再问,却见梁衡突然起身,面向尹合,斥声道:“如此狠如蛇蝎,全然没有同情之心,可见你也定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暮稀仙人眉间一动,转身问他:“那你作何解释?”
那梁衡拱了拱手,答道:“命运捉弄,乃是天灾,并非人祸,只恨这世态炎凉,见如此可怜之人,竟也无人救助,让他活活饿死。”
尹合不服气,接着回斥道:“为何要救助,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他如此下场,必是之前坏事做尽。”
“若照你这么说,不幸之人皆是自作自受,那天下之人便都不必行善,都是他们罪有应得,哪又何谈善有善报?”
此言一出,学堂四下有些许附和之音,小声赞同梁衡的观点,陈卿见他一脸痛心疾首,为这青壮感慨命运不公,默默看他,并未有所表现,却又听见尹仕辰冷哼一声,还是一脸不屑。
“怎么,你觉得不对?”陈卿问他。
“这种人,最容易被鼓动,万事只看表面,只求知其一,不会去知其二,也是可笑,你说,万一那青壮在外胡作非为,招惹了仇家才致使妻儿暴毙,那还值不值得可怜?”
“若那妻儿皆是因为那青壮丧命,你又该作何解释?”
暮稀仙人还是一脸平静,淡淡发问。
陈卿不由得又看了尹仕辰一眼,这人居然和暮稀仙人想到一处去了。
梁衡微微一怔,旋及接道:“若要真是如此,估计这青壮也是有些难言之隐,不然妻儿双全,有田有地,何故去招惹仇家?”
暮稀仙人淡淡一笑,没有说他对,却也未曾反驳,只是在学堂之中慢慢踱步,等待着其他人的答案。
一时也没有旁人作答,恰逢暮稀仙人行至陈卿旁边,便冲她使了个眼色,“你来答。”
陈卿起身,略作沉思,答道:“我只觉这名青壮,有些许懦弱。”
“命运如何捉弄,究竟是不是与他相干,这些都可看淡,我从来不信万般皆是命,只觉这以人之力,定能胜天,若那妻儿是仇家所害,便要拼尽全力去报仇,若妻儿收成全是天灾,那偏偏就要逆天而为,天要我亡,我便要挣扎着过活,纵是颤颤巍巍的行走,也不可直接趴下。”
说完,陈卿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只感觉自己就是此刻的光,一席话便能普照众生。
“为师问你,就没有感觉过无能为力吗?”
无能为力?
陈卿征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声,怎么能没有,被绑在那大牢,纵是自己再怎么桀骜,还是只有挨打的份,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见陈卿慢慢坐下,尹仕辰偏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凑近,语速不似之前般快速,声音低沉,悠悠出口。
“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这世间万物,哪能这么容易看开,偏偏去逆天而为,有时候,你连逆天的资格都没有。”
陈卿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的冷漠转瞬变为笑颜,冲着陈卿笑道:“一家之言,一家之言。”
“那你觉得该如何?”
见人人的回答都不让他满意,陈卿便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尹仕辰还是一脸傻笑,挠了挠头说道:“嗨,我也不知道这题该如何作答,总觉得说什么都没道理。”
闻言,陈卿无奈摇了摇头,不再理他。
内测的尹仕辰嘴角渐渐收起,目光陡然变得冷漠,明澈的眸子也变得深不可测,幽幽灼灼。
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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