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城门口支起了施粥的铺子,各房各院体面的婆子都去沾沾喜气,风毓院里却没有轮到。
倒不是杜云萝可以略过她们,而是练氏身边缺不得朱嬷嬷和董嬷嬷。
其余的婆子想去,想到练氏这一年的倒霉劲儿,谁敢再去触霉头?
正屋里头摆了好几个炭盆。
练氏的腿依旧不见好,朱嬷嬷怕她的伤腿受凉,以后落下和蒋玉暖一样变天就痛的毛病,特特让屋里暖和一些。
练氏身上穿得薄,都泌了一层汗,只是想到蒋玉暖的膝盖,也就顾不上热了。
“都是娘胎里落下来的,实在心狠。”练氏嘀咕着。
她自问待蒋玉暖是极好的,不说嫁进来之后,小时候养在府里时,也是要多仔细就多仔细,吃穿用度与穆连慧一个样。
“当娘的也分好几种,”朱嬷嬷在一旁说道,“不是每个做母亲的,都跟太太一般。”
这话说到练氏心坎里去了,想起从小到大对几个孩子的好,练氏不由又哀怨起来。
“我都这般掏心掏肺了,慧儿怎么就不明白呢!”练氏的眼角微微发红,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她铁了心要回来的,现在好不容易事情能成了,偏偏又不肯回了。
我这都使了多少人去说好话了,让她早些搬回来,我们娘俩一块,怎么不比她在平阳侯府里舒坦?
她倒好,把我支过去说话的人一股脑儿都赶了回来,要是不晓得的,还以为她多深明大义,要替晋尚孝顺父母呢!
她连我都不惦记,能惦记她婆母?
前回还递了封信来,话里话外让我别烦她,我这是烦她吗?
也不看看这府里如今都成了什么样了!
老爷咳嗽不停,我的腿就没见好过,事事都不顺心。
老太君捏了那么多年的陪嫁铺子庄子,眼瞅着竟然要一股脑儿都给了长房了,我的心呐!痛得都滴血了!
她、她居然还不回来!”
练氏絮絮叨叨念着。
朱嬷嬷默默给练氏添了些茶水。
以往,练氏再不痛快,多数时都是憋在心里的,极少把什么话都在嘴边说破了。
可这几个月,练氏的脾气越来越差,连朱嬷嬷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敢轻易说错一句话。
“太太,”朱嬷嬷犹豫着,宽慰道,“您别怪乡君,乡君有她的考量,她既然是铁了心要回来,肯定会回来的。”
练氏把茶盏按在了桌上:“她有她的考量,何曾为我考量过?倒是我,这么多年来,什么事儿都替她操心,没见她领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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