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安-安多上尉从霓虹光晕之中缓缓踱步而出,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太多情绪波动,沉稳节制的脚步似乎也没有能够泄露情绪,那种稳如泰山的独特气质在昏暗光线之中穿行,传递出沉甸甸的质感。
然后,他的脚步停顿下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隐藏在了光影交界之间,流动的光芒顺着轮廓分明的五官滑落,在那邋遢的胡渣和凌乱的头发之间,隐藏着一抹黑暗,让人无从分辨也无法判断的黑暗,就连眼神都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地捕捉到眼底滑过的光芒——那是一双透亮透亮的眸子,仿佛能够穿破皮囊看透人心。
仅仅只是一个沉默的停顿,没有眼神也没有表情,却从脚步和姿势之中,缓缓渗透出了一股骨子里的不信任:
他不喜欢她。
琴-厄索做出了如此判断。
“你最后一次联络父亲是什么时候?”卡西安终于开口了,微微沙哑的声音十分厚重,甚至称得上沉重,制造出了一种洪钟般的浑厚,没有波动也没有起伏的语言却制造出了出色效果,无形压力就伴随着高挑挺拔的身影倾轧下来。
只有琴-厄索察觉到了卡西安的站位:他的身影投射下来,笼罩住了自己的身型,如同一个无形牢笼般,正在锁定自己。
更换一个位置或者调整一个角度,那种感觉也就消失不见,这也意味着,只有琴-厄索一个人能够感受到,这让她如坐针毡;但现在,她的注意力却没有停留在此处,思绪跟随着卡西安的提问飘到了远端。
父亲。
琴-厄索的心情微微紧绷些许,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词了,没有想到,反抗军居然是为了父亲而来的;这让她有些倔强地抬起下颌,以更加勇敢也更加强硬的方式,迎向了卡西安的视线,试图证明自己根本不会因为这个话题而产生任何波动。
只有交错纠缠在一起的双手大拇指,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她内心的挣扎。
“十五年前。”她说,一字一顿,没有波澜。
卡西安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正在琢磨,下颌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点,因为沉思而导致眉宇朝着中间聚拢起来,那张俊朗的面容也就平添了少许沧桑。
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