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纽约,二月的芝加哥,冰天雪地、凛冽刺骨、昏天暗地,那无边无际的冬天,放眼望去,如此漫长又如此萧索,似乎永远都走不出去一般,只是被困在一望无际的灰色之中,就连轻叹一口气都如此唏嘘而惆怅。
但如此环境对于“醉乡民谣”来说却再合适不过了,即使是氤氲在空气之中的薄雾和清冷都是如此完美,整个剧组就这样跟随着勒维恩-戴维斯的脚步,游走在格林威治村的大街小巷之中,然后某一天就拖着一个吉他箱,一路搭乘着便车,前往芝加哥;然后又灰头土脸地重新回来。
拍摄工作的进展无比顺利,短短三周时间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拍摄,进入尾声的收尾阶段。
再次回来,格林威治村依旧是那个格林威治村,灰色的街道、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人群,大片大片的灰色让时间失去了意义,仿佛已经离开了许久许久,却又仿佛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站在吉姆和简的公寓门口,摁响了门铃,没有了羞耻感,没有了愧疚感,甚至没有了道德感,脸上只有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和疲倦,对讲机之中传来了简的声音,“你好?”
“这里是勒维恩。不要挂断。我没有打算留下,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放下我的东西,拜托。我实在没有精力拖着它四处奔波了。”
没有停歇,也没有空档,一鼓作气地把所有话语都一股脑的倾倒而出,因为上一次的交谈,勒维恩和简不欢而散,简完全出离地愤怒了,破口大骂,七窍生烟,似乎永远都不愿意再见到他。但他需要把东西放下来,它们已经沉重得几乎就要压垮他了。
那双低垂的眼眸之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挥之不去,仿佛整个人消融在了纽约那漫天漫地的灰色和阴郁之中,厚厚的胡渣有些凌乱,隐约可以捕捉到昨晚没有能够好好休息的混乱和狼狈,松散地悬挂在脖子之上的围巾沾上了咖啡渍,却也已经来不及打理。
“拜托?”勒维恩轻轻扬起了尾音,但声音还没有来得及上扬,随后就重重地坠了下去,短促而干脆,一点尾音都没有留下,然后就再次垂下了眼帘,眼底一片灰暗死寂,一丝光芒都捕捉不到。
沉默,还是沉默,简没有出声。但沉默的尽头,公寓的大门还是打开了。
勒维恩闭上了眼睛,微不可见地吐出一口气,推开了公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