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李栓叫来。”夜摇光眯了眯眼睛。
会被埋尸在这里,必然是他杀,死气还没有变成怨气,因为没有过头七,也就是这个人死了还没有七日,她得好好问问前几日庄子上发生了什么事。
李栓很快就被叫来:“东家找小的有什么事?”
“杨管家没有来之前,庄子上可有人住着?”夜摇光的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之上,她的眼睛如同池水一样平静。
“六日前二爷……楚二爷和楚三爷曾来过,第二日楚大爷派人来传话庄子已经寻到买家,让楚家两位爷回去,第三日一早二位就离开了。”李栓不敢有丝毫隐瞒,“之后杨管家就上门来看田庄。”
“你亲眼看见他们两人都离开了?”夜摇光转过头看向李栓。
基本上,夜摇光可以断定这池塘里面不是楚二就是楚三,下人都是签了死契,打死了就打死了,哪里需要遮遮掩掩。
李栓心里突然有些惴惴,明明东家的神色非常平常,但是仔细想了想他依然认真的点头。
“他们走的那一日,这池塘与往日可有不同?”夜摇光转而问道。
“不同……”李栓想了想才恍然道,“早晨洒扫的孙婆子说了一句,池塘昨夜没有下雨,也不知是哪家皮孩子玩了一地的水。”
夜摇光闻言唇角一勾:“楚家两兄弟到此之后可有发生争执?”
“这倒没有,只是两人好似都不太高兴。”李栓回忆道。
“你带个人去县衙,就说庄子里发现尸体。”夜摇光道。
李栓吓得腿一软,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瞥了他一眼,吩咐王木:“你陪着他去县衙,用我们的马车,越快越好。”
王木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好歹稳住了心神,抓住李栓对夜摇光道:“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用最短的时间和李庄头赶回来。”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王妮儿,王妮儿被吓的惨白着小脸,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取出二两碎银子给王木,去县衙还有不少路程,时间冲忙已经赶不及备干粮,以防发生点什么事,带点银子方便。
等到王木和李栓走了之后,夜摇光仿若没事人一般回到了她的院子,看着浑身都不舒服的王妮儿,走路都险些摔了几次,于是蹙眉道:“你怕什么,不就是一个死人?死人哪里有活人可怕?”
“姑娘,死人会变成鬼吗?”小姑娘声音有些轻颤。
“自然会。”夜摇光伸手将黏在她身上的金子给抓下来,然后一把扔到床上,自己在桌子前坐下。
“姑娘……”王妮儿要哭了。
“死人变成鬼还早着呢,这才死了四日,出了头七也不过多一点怨气,沾染上了自然是要倒霉,要变成鬼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你家姑娘我是干什么的,还怕鬼?”夜摇光白了她一眼,“给我倒杯水。”
王妮儿还是害怕,但聪明的她更怕被夜摇光嫌弃,于是极力的克制给夜摇光倒了一杯水,努力做出不害怕的模样。
却不知她绷直了的身体,被趴在床上的金子鄙视了一万遍,夜摇光其实是故意,倒不是吓王妮儿,而是王妮儿入了她的眼,她在试探王妮儿是不是一个值得她培养的助手。
“你把这张符拿去,贴在我方才画了圈的地方。”夜摇光端着水杯,然后取出一张符纸递给王妮儿。
她方才在池塘上用水画了一个圈,就是在这里等着王妮儿,不过太阳比较大,这会儿估计已经干了,这就考验王妮儿对她这个主子的关心度和她的记忆能力。
王妮儿脸色又白了白,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符纸,然后慢吞吞的离开了房间,往池塘走去。
“去看看,她贴对了没。”夜摇光走到床边,一把抓起摊在床上的金子,往外一扔,然后自己躺了下来。
“喔喔喔!”被扔出去的金子非常的愤懑,对着夜摇光一通比划。
大意:外面日头毒,他美丽的脸盘会被晒黑!
夜摇光听了一脸嫌弃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背对着它。
金子觉得女人非常不可理喻,一点也不懂得欣赏它的美,气哼哼的跑了。当然是跟着王妮儿,符纸贴错位置可镇不住池塘里面的死气,死气被活人吸入太多,就容易招病。
王妮儿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找到了夜摇光之前画圈圈的位置,做下人的必需要关注主子的一举一动,要懂得揣摩主子的意思,这是她母亲教导她的话,所以她很小就懂得这些。
小金子看了之后无声无息的跑回去,然后恶作剧的去推夜摇光,却被夜摇光早就散出来的一层五行之气挡住了爪子,郁闷的抓了抓脑袋,坐在床边生气。
夜摇光睡了足足半个时辰,打着哈欠坐起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好笑:“我还不知道你的猴脑子想什么?”
“喔喔!”金子转过身,翘起它的猴屁股对着夜摇光。
夜摇光伸手将它抓到近前:“我让你田嫂子给你做糖醋鱼。”
金子顿时两眼放光,然后长臂圈住夜摇光,撒娇的蹭了蹭。
夜摇光无奈的摇了摇头,喜欢吃糖醋鱼的猴子,真是令人无语。
听到夜摇光声音的王妮儿,连忙张罗着服侍夜摇光洗漱,夜摇光看着王妮儿恢复常态的面容,不由暗地里点了点头。
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杜海已经在院子里等夜摇光,准备带着夜摇光去看地。
“夜姑娘,这四百亩地有上等两百八十亩,中等八十亩,下等四十亩,上等地都种着稻谷,中等和下等都种着棉花。今年年景不好,一亩地或可产两石,棉花一亩地或可产两百到三百斤。”杜海带着夜摇光来到她的那三百亩地的区域。
产量的确很低,有技术问题,也有自然条件问题。
“有多少佃户?”夜摇光看着夕阳下,许多佝偻在田地里的身影不由问道。
“其中四十亩乃是庄子里李栓等人种下,其余的都是这李家村五十户人家佃的,佃了地的有三十多户。”杜海回答。
“楚家的租子收几成?”夜摇光又问。
杜海伸了四根手指。
温亭湛和杨子君眼睛一瞪,四成租子,这简直是打劫,杜家村比较富裕,租种的人不多,所以他们一直不知道楚家竟然这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