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千奈从没见过有人染到这般纯度的发色,哪怕在车厢不算明亮的灯光下,都仿佛在熠熠发光。
对着他们的侧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明明是眼角下垂的小狗眼睛,却冷漠得如同刺骨寒冷的皑皑白雪,嘴角还留着打架后的青紫和血迹。
他穿着黑色棉布短袖,瘦骨嶙峋。
对面的抠脚大叔已经抱着孩子立刻站了起来,男生提着一个黑包,从让出来的通道径直走进来,坐下后沉着脸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蜷缩起来打开了电脑。
周围刹那间寂静下来,抠脚大叔坐回来的时候把小孩放在了靠外的一侧,自己坐到中间,并且宁愿挤着一点也绝不靠近。
身旁抱着婴儿的妇女嫌弃地啐了句,“真晦气。”
连千奈注意到少年无声无息地抬起眼,看向她们的时候睫毛轻轻颤了颤,圆圆的小狗眼静默又冷淡,
“看什么看!”妇女似乎被这一眼吓到了,提高音量又吼了一句。
少年又低下了头,安静地敲击着键盘,单薄脊背拱成一只虾米,额头泛着不正常潮红。
他肯定是发烧了。
连千奈有心想问一句,又觉得这样太过唐突,她的行李箱里有连宁安为她准备的应急药物,可行李箱被放在头顶的架子上,如果要出去拿肯定又得惊动旁边的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少年不知道是不是病得难受,他把电脑收起来,趴在了桌子上。
那一头纯净的银发几乎快要碰到连千奈捏着手机的手指。
唇烧得干燥起皮,脸颊苍白无血色。
妇女怀里的婴儿睡醒了,一刻不停的哭闹着,妇女连忙抱着离开,少年却一动未动,只是眉头拧得更紧了,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密。
他似乎难受到了极点,却依旧一言不发。
不行,再这么烧下去会出事的。
连千奈看了看最外面的老人,软下声音请她让出了一条通道,拉出行李箱把放在最外面的小药盒拿出来。
那是一个茉莉花形状的白色塑料盒,一片花瓣一个空格,连宁安把各种常用药都填满了,还用纸贴了名称,生怕连千奈到了学校忙来忙去忘记买药。
连千奈回到座位的时候妇女还没有回来。
她顺便拿了一瓶矿泉水,和药盒一起放在了男生面前。
轻微的响动让男生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水和药盒后,他瞳孔猛缩,漆黑睫毛猛然一抖。
他猛然抬头,视线扫向周围的四个人,眼里似乎是难以置信,又似乎是惊惧的怀疑,或许还有别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