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顺子寝食难安,他面上也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年在小河村的意义与外面大不相同。
如今城里过年也就是图个热闹,再也没有其他意义,而在小河村的老人甚至年轻人心里依旧有着不同的意义。
这里一贯的民俗让过年有了仪式感和神圣感。
过年在村民心中那是要沟通天神的日子,所有在这几天里就有很多禁忌,不能吵架,不能打闹,甚至不能摔碎碗碟,不能乱说话,……。
所以,高兴就是必须的,不是高兴给自己看,更多的是要高兴给别人看。
想想也就是,大过年的,每家每户都图一个吉利,你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所以,就算顺子满心烦闷,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和村民们东拉西扯,陪着老娘跟村里成群结队的大妈大婶儿聊天打屁,抽机会到街里逛逛,把身上的好烟散出去,意图结交一些村民,毕竟爹娘是要在村里过,免不了叨扰这些村民。
日子就这样匆匆流逝,一晃眼功夫,就到了年关。
大年三十晚上,顺子没有陪爹娘看春节联欢晚会,而是陪着李冬梅去村子南头一户人家里打麻将了。
这麻将一直玩到深夜十一点多,顺子才折返家中。
若不是要帮老娘到村西头的土地庙上香,顺子还真不打算回来呢,尽管他不怎么会玩麻将,就这刚刚接触,便深深的喜欢上了。
雪花纷飞,天寒地冻。
顺子总觉得小河村的大年三十和初一这两天是有讲究的,自从他记事儿起,每每到这个时候,总会下雪。
这雪或大或小,不过总会下。
今年一如往常。
顺子抱着一个簸箕,簸箕上盖着一大块笼布,笼布下蒸好的枣花馒头,和瓜果,熟肉之类的贡品,顺子娘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袋子里放着锡箔纸,和好几把贡香。
他俩脚踩着毛绒绒的白色雪花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发出呲呲咔咔的响声,不疾不徐的向村子西头赶去,前面后面皆是跟他们一样的村民。
顺子一张嘴便冒出白茫茫一片哈气,说道:“娘,今年咱们抢头柱香么?”
“抢头柱香?就算咱们想抢也抢不着!”
顺子娘心里是想抢的,可又不乐意跟村里那些老太太一般见识,其实呢,是怕跟他们发生冲突,怕生出口角。
毕竟村里有着过年吵架,这一年都会吵架的传言。
至于这传言真假,无从考证。
就算无从考证,村里人也不乐意在过年时节争吵不休,生怕这一年都过不顺当,顺子娘也有这个顾虑,所以宁愿把头柱香让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