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微微一笑,欠身行礼:“谨遵陛下旨意。”
他抬起头,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与主宾席相对的南面看台上,凝眸于一个熊罴一般健壮,却又满含热泪的身影,他深情地说道:“我要召唤的下一个兄弟,在北府军建军入伍的那天,是我们的初遇,你一个人前来,当着我们全队人的面,就大大咧咧地说,要当我们这些人的队正,而你刚说完这话的时候,就给孙将军暗箭突袭,中弩倒地,我们其他的兄弟看你傻乎乎的,暗地里都笑话你,但没有人对你的一身勇力与耿直率真的性子有所怀疑。”
“从你刚入伍的那天起,你就隐瞒自己作为将军之子的身份,为的就是不在我们兄弟中搞特殊化,你要凭自己的本事打服我们这些人,你想当队正,可我也想当,我们都是一路的人,都不甘平庸,都不想居于人下,所以从我们入伍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在较劲,在每一件事上较劲,如果不是有你这样的兄弟,我也不会发狠逼着自己每天都要变得更强,你就是我的影子,是我前进的动力!”
“当我听到你与人打赌,要争当北府军第一个幢主的时候,我正在外地执行任务,一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水生说你为了跟人赌气,甚至去日了马蜂窝,我的心一下子就碎了,我想不到你是这样刚烈的人,为了荣誉和面子,连性命都不要,从此之后,我本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你能活下来,就不再和你争什么了。”
“可是当你活过来之后,我们去参加老虎部队的入队考试,你又要跟我一队,我知道,你把战胜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定要跟我在一起来场公平的对决,作为我们几年军旅生涯的高下之分。可是,就是你这样视荣誉为生命的人,在终点线前,只剩一个名额的时候,我拖着给毒蛇咬伤,不能行动的你,向着终点前爬行,你为了不拖累我,甚至自己主动放弃,对于为了荣誉连命都不要的你来说,这是多么艰难的选择?阿寿,我从那一刻起就知道,你是我刘裕一生的生死兄弟,不离不弃!”
刘敬宣这条钢铁一样的汉子,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一步步地走向了刘裕,咬着牙:“寄奴,我当时就说过一句话,这辈子只要有你在,我永远不跟你争第一,这句话,到现在也管用!”
刘敬宣身后的凉棚里,刘牢之面色铁青,手在微微地发抖,厉声道:“阿寿,你今天要是敢下去帮他,以后就不用再叫我爹了!”
刘敬宣咬了咬牙,暂时地停住了脚步,他的手在微微地发抖。嘴唇也在哆嗦着,要兄弟还是要爹,这是个难以取舍的问题,他的内心,在剧烈地交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