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达在安排百姓登船的时候充分发挥了本朝官吏腹黑凶残的本色,很多对背井离乡提出质疑的人被他命人用鞭子抽得死去活来。
这天晌午,又有一名不识抬举的年轻人抗拒进港登船,口口声声要回老家昌平。
“我不出海……打我曾爷爷起就住昌平,四代人了,到我这辈只有一根独苗,可不敢断了咱老王家的香火……”
这两天类似的场面潘达见得太多了,说来说去都是害怕出海,这时候内陆的百姓不比沿海,对大海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认为一旦出海就代表着有去无回、尸骨无存。潘达也懒得一个一个解释,直接用鞭子招呼,杀一儆百。看见又一个愣头青当出头鸟,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示意手下动手。
负责充当帮凶的是他从兵备道衙门带来的几个老部下,自从潘达被凶神恶煞的琼海军士兵抓走之后,整个兵备道衙门上下都惶惶不可终日。等到潘达换了个身份回来重新招揽他们去琼海军那边做事,这些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些人都是出身市井青皮无赖,又是在衙门里混迹多年的帮闲,对付起百姓来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手上的功夫也很纯熟,鞭子抽得啪啪作响,打人很疼,但都是皮肉伤,不至于伤到筋骨——这些泥腿子都是平南侯需要的劳动力,打成重伤丧失行动能力,平南侯可要发火的。
这个死活都要回昌平的年轻人身体很健壮,是军队很喜欢的那种类型。不过体格虽然结实,他却丝毫不敢反抗,任由鞭子劈头盖脸抽在身上,只是用手护住了头,手臂、后背的衣服都被抽烂,破布随着鞭子四下飞舞,一条条血痕清晰可见。
抽鞭子的帮闲一边打一边骂:“想回家是吧?给你指条明路不走是吧?不打就不知道好赖,今儿个就让你长长记性……”
潘达瞥了这年轻人一眼,说道:“如果不把你们从鞑子手里救下来,这会恐怕已经到辽东做牛做马了。鞑子对付包衣奴才可不止鞭子,惹恼主子,一刀砍了脑袋也是家常便饭。你们现在能有条活路,而且出海之后有自己的田地,应该知道感恩,而不是不知好歹,只想着走。再说了,你们回去又有什么呢?昌平、通州、顺义那些地方都烧光了,回去也只是等死。”这话像是只对年轻人说,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不知道是鞭子的威慑,还是这番话起了效果,反正周围的百姓都不敢提要走的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被打的年轻人。